夜晚,茗香閣清輝雅間裡傳來低聲密談。
“柏大人,”孔林楚對柏清玄說道:“下官已派人前往青州接郝燕胞妹來京,一個禮拜後便可抵達京城。”
“好,”柏清玄一臉成竹在胸,“等她來了,立刻知會本官一聲,本官找人幫忙安置她。”
“有勞柏大人!”
孔林楚麵帶愧色,他本不該將青州一事搞砸,但無奈初出茅廬,千般計慮終有一失。
如今叫來郝燕的親妹子救場,已是萬不得已之舉。
“對了,”柏清玄倏爾轉移話題:“郝燕那邊,本官已請少卿大人出麵,幫忙安排妥當了。”
孔林楚聞言心下一緊,蹙眉道:“大理寺少卿葉陶大人?”
“嗯,”柏清玄微微頷首,侃侃道:“葉大人與玉森你一樣,都是科考進士出身。隻不過葉大人科考那年,本官還未入仕,沒能向皇上舉薦他。”
“下官早有聽聞葉大人美名,幾年前下官還是平頭百姓時,便聽士人朋友多次提及葉大人的文章,真個是字字珠璣、筆頭生花。”
孔林楚忍不住大加稱讚,柏清玄繼續安撫道:“葉大人為人精明,在巴誌新手下耕耘數載,救一個郝燕應該不成問題。”
聽到這裡,孔林楚大大舒了一口氣,拾起茶杯一飲而儘,道:“下官辦事不力,勞煩柏大人親自上陣,下官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還請大人恕罪!”
“玉森快彆如此,”柏清玄伸手扶住他的玉杯,柔聲道:“玉森入仕不到半載,如何能做到事事周密無缺?本官自詡神童,未及弱冠便已躋身內閣,尚不敢稱自己為神機妙算之人,何況是玉森你呢?”
這話說得孔林楚麵上赤紅,他緊緊握著玉杯,感激道:“玉森謝大人海涵!”
柏清玄斂眉,呷了一口熱茶,沉聲道:“郝穎是女流之輩,我們請她出麵已是強人所難,實在不該讓她上衙門告狀受刑。”
孔林楚滿臉疑惑,“如今大理寺衙門的規矩,擊鼓鳴冤者要先受三十大板。若上朱雀門外敲響登聞鼓,則是八十大板,不挨一頓好打,如何告得成禦狀?”
柏清玄垂眸思慮片刻,“禦狀我們肯定要告,但不能讓郝穎去敲登聞鼓。”
“大人,不敲登聞鼓,如何驚動聖聽?”
孔林楚迷惑萬分。
柏清玄看著他迷惘的眼神,笑了笑道:“還請玉森親自主筆,寫一道密章送往朱雀門外通政司,向皇上秘密奏報郝燕的案子。”
“原來如此!”
孔林楚幡然醒悟。
“通政司劉瑾劉大人為官清正,隻要玉森你的奏疏一到,劉大人必會上呈禦案。”
柏清玄神情篤定,看著他笑了笑道:“之前讓郝燕親自上衙門告狀,隻為挑起事端。待事情鬨大了,才有可能上達聖聽,引起眾人側目。”
“下官明白了,”孔林楚奧了一聲,恭謹答道:“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柏清玄散班回府已是申時,門口小廝迎上他,“公子,宮裡來人傳信給您了。”
他接過手書,心中略有遲疑。
前來送信的小內侍隻說是宮裡貴人所傳,打開一看才知是靈月公主。
“萬望柏公子小心行事,提防各大世家陰謀詭計。靈月無甚才華,不能為柏公子出謀劃策,但憑一顆仰慕之心,祈禱柏公子安然渡過難關。靈月頓首。”
他早答應過皇後不再接受靈月公主好意,如今看著手書上的誠摯之言,心底微微有些動搖。
靈月公主對他執政以來推行的新政大加讚賞,且說得句句在理、針砭時弊。
想當初他還以為靈月公主隻是無數愛慕他的婦人中,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膚淺女子。
現下看來,靈月公主並非淺薄婦人。
柏清玄合起手書,顧自歎了口氣:“可惜生在帝王家,又是個女兒身!”
“公子?”杜仲見他連連搖頭歎息,忍不住好奇問道:“公子,這信是誰寫給您的啊?”
“秘密。”
柏清玄不欲多說,清淺一笑敷衍過去。
杜仲見他滿麵春風,暗想那信許是宮裡某位女眷寫給他的情書,忍不住心下一緊,生怕招惹禍患,趕忙閉了嘴。
堪堪回至書房,門上小廝急急跑來稟報:“公子,金老板派人前來,目下正在門房候著!”
柏清玄怔了怔,“帶他進來說話。”
“是,公子。”
不一會兒,金弈輝的貼身小廝走入書房。
“柏公子,東家有事找您,說請您去一趟茗香閣。”
柏清玄立時沉下臉來,猜想是為青州一事,趕緊衝門外杜仲喊道:“快去備車!”
清輝雅間,燭火明亮。
金弈輝遞給他一杯熱茶,屋子裡火盆燒得嗶哩作響。
“巴誌新動手了,”金弈輝沉聲道,“好在大理寺少卿葉大人出手相救,給了那學子一劑假死藥。牢頭上刑時,他堪堪毒性發作,被衙門雜役抬出衙門扔到了京郊亂葬崗。”
“目下人如何了?”柏清玄艱澀問道:“大理寺獄卒沒把他怎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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