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句話的時候,杜仲趕緊躬身上前,把玉佩呈遞給太後身邊宮女。
“想必太後娘娘一定識得這枚玉佩,”
柏清玄一字一句解釋道,“卑臣不敢妄言,但憑現場血跡和腦漿判定,世子和郡主兩位殿下都已不在人世了。”
太後顫著手取過玉佩,這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麵上刻著雲書羽三個娟秀小字,是雲書羽十八歲那年,她吩咐宮人特意製作送給孫兒的生辰禮。
“我的書羽……”她看著手中玉佩,忍不住淚如雨下,泣聲道:“你怎能比祖母走得還早?”
“太後娘娘,還請節哀!”柏清玄溫聲勸道。
太後把玉佩塞還給宮女,轉首望向屏風外的人,咬牙問道:“柏大人可知,這事是何人所為?”
柏清玄心中一喜,見她主動詢問,趕緊拱手答道:“回太後娘娘,卑臣雖不知具體係誰,但真凶一定與刺殺卑臣的那幫歹徒有關。”
“刺殺?”太後低聲沉吟一句。
柏清玄悉心解釋:“自臣推行新政以來,觸犯不少王親貴族利益,惹得他們怨憎不已。長石山刺殺卑臣一事,定是他們合力所為。故卑臣認為,此事與六大世家脫不了乾係。”
“混賬東西!”太後大聲罵道:“世家算什麼狗屁東西!他們也敢動我的外孫和外孫女!”
“太後息怒,都是卑臣的錯!”
柏清玄低聲說道:“若非卑臣推行新政,便不會招來如此嫉恨,世子殿下和郡主殿下更不會遭遇不測。”
“你?”
太後倏爾冷靜下來,思忖片刻後才想起這事前因後果不甚明了,遂狐疑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我的書羽和汐羽怎會跑去長石山救你?”
柏清玄垂首,慢聲道:“兩位殿下並非為了救卑臣,而是為了救一位昔日故人。那故人任職禁軍,卑臣遇刺那夜正好隨臣出行。”
“故人?”太後心中疑竇更甚,低聲問道:“哀家從未聽聞有這麼一位故人!”
“回太後娘娘,”柏清玄抬眸看了她一眼,溫聲道:“那故人曾救過兩位殿下,是以兩位殿下才不顧一切跑去長石山救人,結果不幸中了賊人圈套,被推下山崖香消玉殞。”
“荒謬!簡直太荒謬了!”
太後不顧禮節,推開屏風走至柏清玄跟前,大聲罵道:“大膽狂徒,竟敢在哀家麵前撒謊,扯什麼昔日故人?哀家看八成是你故意陷害世子和郡主!”
柏清玄立時跪倒在地,腹部傳來一陣痛楚,忍不住咬緊牙槽骨,道:“太後娘娘息怒!卑臣絕對沒有半句妄言,還請太後娘娘明察!”
“哼!”
太後冷冷睥著地上的人,問道:“你說的那位故人,目下在哪兒呢?哀家倒想見見,他究竟是何樣人物,值得我的書羽和汐羽舍命相救!”
“回太後娘娘,那人隻是一名禁軍士兵,不值得太後娘娘盤查。”
柏清玄不能暴露藍昊天的事,故而掩飾道:“既是兩位殿下護著的人,自是品行端正的好人。卑臣認為,現下最緊要的,乃是懲治賊人,而非追查兩位殿下與那故人的陳年往事。”
太後麵露不悅,罵道:“哀家想見他一麵都不成,該如何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太後娘娘,”柏清玄抬眸仰視她,那張臉分明已經老邁,卻有著矍鑠的目光,全然不似尋常老嫗。
“兩位殿下與那故人的故事,卑臣也不甚清楚。但卑臣有一事啟奏太後娘娘,請太後娘娘聽完再做決定要不要見那位故人。”
太後目光落在他狹長的鳳眼上,見他眼神懇切,心下稍稍舒展幾分,威嚴道:“說吧,還有何事?”
“卑臣聽聞,太子和皇後最近在偷偷預謀大事,打算起兵造反,逼皇上退位。”
柏清玄語氣急切,帶著些許憤恨。
“造反?”太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追問道:“這是何人所說?若有半句虛言,哀家必拿你是問!”
柏清玄慢聲道:“回太後娘娘,是負責東宮護衛的伏指揮使與卑臣說的。”
“果真?”太後重複問了一句。
“卑臣不敢妄言!”柏清玄適時垂下臉來。
寢殿裡安靜須臾,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太後扶上一旁宮女的手,忍不住往後踉蹌一步,怒聲罵道:“這賤人怎敢如此?”
“太後娘娘,”柏清玄膝行一步,正聲道:“還請太後娘娘勿要聲張此事,以免打草驚蛇,令太子與皇後狗急跳牆做出傷害陛下之事。”
“那你說目下該如何是好?”太後沉聲問了一句。
“卑臣以為,不如先按兵不動,待卑臣聚齊人馬,準備妥當,再於他們起事之日一舉將他們拿下!”
太後望著他,猶豫片刻才道:“柏大人,你確定能當場抓獲他們,不會傷及皇帝?”
“卑臣起誓,”柏清玄舉起右手,信誓旦旦道:“若陛下有半點閃失,卑臣願割下人頭給陛下陪葬!”
“哼!”太後冷哼一聲,揶揄道:“你的人頭值幾個錢?皇帝九五至尊,若他有礙,你就算是誅九族都不夠給皇帝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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