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昊天心中意會,身上疼得像要散架,雖想悲憫他們一番,卻實在沒有餘力。
柏清玄忽然俯低身子,把嘴貼近他耳畔低聲道:“藍昊天,對不起。”
耳畔傳來濕熱的氣息,藍昊天瞠大雙眼,轉臉看向他,驚愕問道:“子玦何出此言?”
“不必多說,”
柏清玄微微離開些距離,對上他錯愕的眸子,“我犯下的過錯,非一朝一夕可以償還你一家。”
藍昊天淚目,提及爹爹他們總忍不住想哭。
“你放心,我一定助你為威北將軍沉冤昭雪,不會讓他們在泉下寒心的。”
柏清玄說得篤定,目光灼熱好似火燒。
藍昊天喉嚨裂開似的,一股哀痛自心底湧起。
“謝謝、子玦!”
柏清玄挺直腰身,緊緊抓住他的手,“不必謝我,是我輕舉妄動害了他們,我隻求你此生不要對我抱有恨意。我的錯,願用餘生來償。”
話說到這個份上,藍昊天心裡僅存的恨意也消失殆儘。
人死不能複生,何況這一切並非柏清玄所願。
藍昊天翕動雙唇,想說卻又開不了口。
不能謝,也不能怨,那還有何好說的。
餘生不一定有多長,但隻要他誠心懺悔,藍昊天很願意陪他一起走下去。
柏清玄離開後,藍昊天默然良久。
他依稀記起自己昏迷前,對柏清玄說了個驚天秘密。
“傻蛋!怎會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偏偏對他說那件事。”
話說得悔恨,語氣卻十分淡然。
心裡不僅沒有懊悔,反而喜滋滋的。
終於有一天,他可以告訴旁人自己的真名是藍昊天。
不用掩飾偽裝,不用忌諱身份,用藍昊天這三個字立於人前。
呂茂傑受了一百鞭子,身負重傷,仍堅持穿好盔甲,返回隊伍。
“啟稟呂統領,”小兵來報,“安林河下遊幾個村子有新情況。”
“什麼?”呂茂傑背後一陣扯痛,嘶了一聲問道:“發生何事了?水源不是隔絕了麼?”
小兵咬咬牙,神色慌亂,“回呂統領,屬下確已傳令下遊村落不要靠近安林河,但……還是有大批病患出現了。”
“媽的!這群蠢貨!”
呂茂傑滿麵猙獰,抓著小兵的胳膊道:“快去牽我的戰馬來,叫上朱千戶和杜千戶,立刻整裝出發!”
“是,屬下領命!”
小兵堪堪跑開,柏清玄就走了過來。
“呂統領,”他按著劍柄,沉聲說道:“本官隨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