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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論地位,這位淮平遊氏,作為淮州聞名的煉器注靈大家,雖隻是郡望級家族,但人脈極廣,即使比起那些名門氏族,也不遑多讓。
放在淮平,絕對是一流的公子哥。
但在此時,麵對一臉平靜的玉天衡,即使受了兩巴掌,卻也連一句狠話都不敢撂。
而一旁的華發老者,見此卻也心頭苦悶,低著頭一言不發。
他自然知道為何玉天衡為何隻顧斥責遊元磊,對其卻一言不問。
敲山震虎罷了。
遊元磊作為其親手組織的班底,親信,命運與共,犯錯誤後打罵皆可,私下給予補償便是。
而王蘭作為玉氏陪伴了數任玉侯的老人,彆說玉天衡,就是當代玉侯,平日對其也不會過多苛責。
因此責罵遊元磊越狠,便意味著這位對他王蘭觀感越不滿。
而不出意外的話,恰恰是這一位年輕人,以後將接手這偌大的玉侯府,甚至是這遼闊的淮州.....
他雖地位崇高,但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真惡了對方,即使他能忍耐克製,可他身後的家族,妻兒呢?
王蘭心底輕輕歎了一聲氣,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世子殿下,此間事實為老朽之過,願一力承擔,雖自知壞了大事,人低命賤,無以抵償,卻也願將功贖罪,望世子成全。”
一席言罷,這位年已過百的老人,直接長鞠不起。
看見這一幕,原本麵色平淡的玉天衡終於嘴角略微翹起,端起身旁的茶盞,輕輕吹起,淺啜了一口。
隨後起身親自將這位老人扶起,
“王管事,您這般做法,可是折煞我了,趕快請起。”
說著便直接將其扶上座位,兩人並坐,遊元磊則站在玉天衡身旁。
“其實王管事能來幫天衡,已經是極好的了,何談壞事不壞事?此話便不用再說了。”
玉天衡輕聲歎道,隨後親自為其斟茶。
“對了,聽說王管事的嫡孫與我年紀相仿,卻還賦閒在家?要不明日送到府上,任個伴讀,也好一起習文練武?”
他不經意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王蘭頓時心底複雜,卻也暗中鬆了口氣,知曉此間事算是揭過去了。
如今以玉天衡的身份,彆說伴讀一職,就是手下車夫,關係也是極為特殊。
算是自己人了。
他站起身,拱手,“那就有勞世子殿下照顧了。”
說罷卻是話題一轉,
“隻不過,如今事已至此,能做的便是儘快補救,雖然我等此前,並未對林氏出手,但那般場合,卻極大可能引起了那林君末的警惕,
若其是普通人也就罷了,關鍵是天姿不凡,最好先以雷霆手段將其處理,是否以後很可能會誤事,是否由我叫些老夥計出手一番?”
他沉聲說道,在一旁出謀劃策。
既然已經押好注,自然需要儘心竭力表現出價值,而將此事後續影響消弭乾淨,便是最好的方式。
因此他甚至決心動用些許老關係,真正出把手,確立自己的地位。
哪料端坐於座上的玉天衡搖了搖頭,站起身子,扶欄看著台下的道兵親衛:
“如今需要解決的不是什麼林氏王氏,重要的是緩和千山宗與我等之關係,
畢竟一個鄉野之輩,再是天才,但上限就在那,而此間事,我等也確實沒出手,即使其找上門,也不怕,
而千山宗不一樣,作為淮州的頂級道脈,宗師如林,卻是高高在上太久了...”
說到最後,這個年輕的藩王世子,語氣幽幽,麵容冷漠,手指不自覺輕輕叩擊著紫花木雕琢的欄杆。
說到這,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麼,輕歎一聲氣:
“可惜普世教太過廢物,給了那麼多機會,卻是始終把握不住,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子,莫非還希望有人能以道義二字稱讚其不成?當真笑話。”
“攘外必先安內啊,可是安內哪有那麼容易。”
他轉過身,正色道:
“也罷,王管事,那便勞煩你一件事,明日以父王的名義,帶幾件厚禮前往千山宗,無論其如何對待,半日後方才下山,我會另讓人書信一封。”
隨後看向身旁的遊元磊,眼神又柔和了幾分,緩聲道,
“至於元磊,你則去通知石鏡先生,可以動手了,既然普世教開了頭,卻不願做,那我們便幫幫他們。”
言罷,王蘭便率先退下。
而就在遊元磊即將離去時,卻是見玉天衡重新沏了一盞茶,想了想,並沒有立即走。
“臉上的傷還痛麼?”這衣著華貴的年輕人,將沏好的茶,推至一邊,示意眼前男子坐下後,輕笑道。
遊元磊麵露複雜,隨後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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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玉天衡也不惱,年輕人最重麵子,這種反應倒正常,如果真若無其事,習若往常,倒是需要注意了。
“你是知道的,府裡那些老家夥,仗著自己年生久,倚老賣老當往常,不使些手段,難以把控,禍兮福倚,因此這次得抓住機會。”
眼前的男子並沒有說話。
“好了,石鏡先生那有與歐冶家交換而來的煉器殘要,還有兩次領悟機會,你去領了。”
說罷便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遊元磊點點頭,轉身離去。
“對了,出去時,彆忘了凃些春肌散,你這滿臉通紅得跟猴屁股一樣,難看死了。”
就在臨行前,坐在藤椅上的少年忽地笑道。
“知道了。”
不冷不熱地應道,遊元磊身影隱沒於轉角之中。
這一幕出現,還在喝茶的玉天衡啞然失笑,隻不過轉瞬卻是眉頭皺起,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盞。
“你說,那最後出現在林家莊的無名壯漢,究竟是何方人士?”
明明高台之上空無一人,華衣男子卻像是在對人說話。
良久。
隻見男子腳下陰影如同有生命般蠕動。
“我不懂你們這的事,有麻煩.....就解決掉.....彆妨礙大事便可。”
聲音如同得了傷風般,斷斷續續,有些沙啞。
“需要我出手嗎?....這也是約定的一部分...”
“先不急,如果現在你出手被人發現,導致計劃失敗,後果即使是玉某也難以承受。”座椅上的男子輕聲說道。
“好.....”
陰影慢慢平息。
玉天衡在藤椅上又閉眼假寐了會,方才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衫,看著遠處的遼闊的大地群山。
“林君末....有點意思....”男子輕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