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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平,靈犀彆院,內院。
傳聞中的潛淵道。
地上的墨淵石板路,白色的霧氣如牛奶般蒸騰而起,飄散於空中,這是藥泉水,過之如淨身,能洗去一身汙穢。
再前方,複行數十步,則是一座通體潔白的影壁,當清泉在牆麵流淌,有點點星芒般的亮光隱落其間。
一個麵容秀美,膚白如玉的道姑女子站於影壁前,怔怔出神。
其身穿出雲青山道袍,衣衫寬大,卻遮掩不住傲人的身材,身上隱隱有出塵之氣,而意勁幾乎凝為實質,縈繞周身。
此人正是靈犀彆院慈航一脈的院首,清冷仙子雲英。
雲英獨自立於影壁之前,靜靜地看著流水輕撫這星芒影壁,像是在等待什麼。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約摸半盞茶時間,終於,有悶悶的腳步聲在身後傳來。
數息後,腳步聲停下。
“薛師兄久去本宗未回,此番相約,便遲到如此之久,未免有些不講禮數吧?”
雲英慢慢轉過身,看著身前的紅臉漢子,聲音冷冽。
來人正是一去靈台本宗數月,如今才歸來的薛睿大漢。
同樣是靈犀彆院院首,主管靈台一脈的紅臉漢子,此時穿著一身素白的僧袍,身後繡刻一肌肉凶悍,長相醜陋的六臂阿修羅,聽到此話忽然一笑,少見地很不客氣地凝視著眼前美貌道姑,言語更是粗魯至極:
“老子再不講禮數,可比不過你這高高在上的慈航院首啊!怎麼,我叫你來,難道你還不知道為何叫你?莫非真以為慈航一脈能一手遮天?”
之前那日,高高在上,趾高氣昂,清冷無比的道姑並未氣急,神色依舊平靜:
“薛睿,你我也算相交不短時日,能否一手遮天,是否一手遮天,你應該再清楚不過,上層師兄師姐爭鋒,是他們意氣高於天,你以此話激我,卻是過了。”
薛睿笑了笑,
“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就是個大老粗,不懂你這些花裡胡哨,我隻管看你們如何做的,如何說的,以及,最後的結果,
你我兩脈怨歸怨,無論如何,不該牽扯到下麵的弟子,林末此事,你壞了規矩,過線了!此事之後,我會稟告師兄長輩,開論道會,尋你麻煩,你若是不服氣自可叫人,真正做上一把,
不過那時,便要真正打一打,看看到底是你慈航高一尺,還是我靈台強一丈了。”
雲英呼吸加重了幾分,身上氣息激蕩,臉色變得陰沉無比,再也不複先前的出塵灑脫,
“薛睿,如今你靈台一脈本就勢弱,而正巧大敵當前,亂世將近,還敢如此挑事,鬨得開論道台,為了一普通立命弟子,還是外院的,值得?大局為重四字莫非不解?
況且我雲英坐鎮靈犀彆院十數年,隻是看不慣一弟子,出手懲戒而已,就連這點麵子也沒有不成?”
“勢弱當相欺,大局當自重,這個道理聰明人都懂,隻是現在不一樣了。”薛睿眼中浮現一抹怪異的神采,
“你要明白,龍有逆鱗,觸之即死,有的底線碰不得,有的步子也不能走。”
說到這,薛睿兩眼睜得像是銅鈴,上前兩步,看著一臉難看的美麗臉龐,同樣呼吸加重,惹得對方連退兩步,
“如今我奉天尊法旨,帶隊主持此次靈台本宗考核,而你不是,你應該明白什麼意思。”
道姑一臉不敢置信,“你....怎麼可能?我坐鎮彆院十數年,怎能如此?”
言罷便深吸一口氣,“此事我會向上稟告本門師姐,是對是錯,自有定論,不用你於此威嚴恐嚇。”
薛睿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道姑的嬌軀,冷笑一聲,同樣恢複平靜,語氣更是平緩無比,
“你大可一試,看看誰對誰錯。”
言罷便直接轉身,沿著潛淵道,向外院走去。
道姑眼角顫抖,出現難看的皺紋,低喝一聲:
“薛睿,我再問你一句,為了一普通弟子,當真值得?”
未曾轉身的薛睿停下腳步,沉默半息時間,隨後大笑道:
“是否為普通弟子,你動手前其實不就應該知道了嗎?隻是你在賭,賭老子敢不敢翻臉,現在老子給你答案,老子敢!”
說罷伸出手掌,“年底將入宗考核,若是你能將他請回來,此事影響會不一樣,
若是沒有,你應該知道後果,嘖,我也納悶,看著冰清玉潔,高冷萬千,私下收了多少禮,當真要我說出來?我也奇怪,渡口那群外地蠻子的禮你也能收,當真掉進錢眼子裡了?”
說到這,手掌搖晃,“女人就是女人,頭發長眼線淺,就是慈航一脈把你扶得再高有什麼用?丟人!”
說罷便收回首,不再多言,步伐加快,消失在道的儘頭。
隻留下雲英一人,呆立在原地,停頓數息,麵色一陣青一陣紅,最終冷哼一聲,扭頭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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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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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書店。
作為駟馬坊的老字號書店,其主營販賣武功秘籍,以及一些旁門書籍,包括讀書經義,雜家怪談。
進屋之後,主事的是劉傑,直接亮明身份,便由下人引上內堂,準備私下進行些不可明說的交易,林末沒什麼心思摻和,便獨自一人隨意在書店中走動等待。
書店書籍不少,作為州府之城,雖然不是內環真正繁榮之地,但也可以說包羅萬象,書籍類彆眾多,就連真功都有不少,當然大多是些普通貨色,他看了幾眼便不再關注,將注意力放在那些雜家怪談之上。
這種類似故事會的書籍記載之事,雖然大多不靠譜,類似於野史,但不得不說,還是有幾分依據。
比如其上言及,數百年前,有天上太陽化為漆黑,墨綠樹影遮天蔽日,重重迷霧縈繞天地,一切異景猶如末世。
七日後消失不見,猶如海市蜃樓,引以為不詳。
或許普通人隻會將其看作是作者臆想之作,但像林末這些知道些大概的武夫,便清楚這所謂的海市蜃樓,所指的便是當年界域天變。
‘換言之,在如今普通人眼中,這就是場海市蜃樓吧。’
林末心底歎息一聲。
幾百年過去,常人一生不過幾十個年頭,當年那批人作土,黃土埋葬的不單單是腐朽的軀體,更是那親曆的歲月。
隻是究竟是幸運抑或不幸,便隻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他搖搖頭,繼續看之後的故事。
有七海海族上岸,各州武夫聯手,有雲上之國現蹤,奇遇少年得神秘傳承。
要有多奇怪有多奇怪,有的就連林末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隻能暫時記在心中。
這時長街之上,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門外傳來踏踏的靴子踩踏積水的腳步聲,空氣中也隨之泛起一絲雨意。
沒多久,一個青衣女子與灰衣老人便小碎步從店外走進。
女子長得比較幼小,隻有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五官精致,皮膚白皙,看上去嬌小可愛,而衣著雖然簡單,但用料精致,家境該還不錯。
而起身旁的灰衣老人則一看便是擔任護衛一職的人物,骨架寬大,雖然年邁,但一身血氣磅礴,武道功夫不低,臉上總掛著溫和的笑容。
“還好我們走的快,若是再遲一些,怕就要淋雨了。”女子歎氣一聲,慶幸地說道,一邊說,一邊看向身旁的老人。
“梅伯,你說莫叔這真有那本氣血十三樁嗎?那可是孤本啊。”
喚作梅伯的老人笑了笑,皺紋在眼角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