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鄉港口,一艘滿是塗鴉的廢棄輪船。
苗疆搖了搖手中的自噴漆,叮叮當當的彈子在金屬瓶裡發出的聲音格外悅耳,她耳邊的銀飾墜子也隨之搖搖晃晃。
下午的陽光不再刺眼,帶著一種火紅的暮氣,銀飾的光閃耀在布滿鐵鏽與汙漬的船體。
她用噴漆在船體表麵,寫下了一個造型怪狀,氣質獨特的大寫“z”,又換了一個顏色,不鹹不淡地說道:
“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去嗎?”
一縷光從輪船的破洞口照進來,照亮了苗疆後方一個木箱上坐著的男人。
這男人穿著一件白色的運動裝,整個人表現得很鬆弛,看身材有些平凡,隻是他低著頭讓人無法看清他的容貌。
聽到苗疆的發問,男人身子向後仰,露出了右邊的半張臉,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道:
“養了那麼久的老黃都死了,我還有什麼必要裝下去。
再說時候也快到了,是時候讓潼關知道真相了。”
苗疆沒有回頭,她用一罐紫色的噴漆,在“z”後寫下了“o”。
“其實,那件事要不要他知道,對你來說沒什麼影響吧?”
半張臉隱藏在陰影裡的男人,那隻丹鳳眼半眯起來,右眼的白與黑都透著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怪異感。
他眼神一直很淡,淡到無法讓人猜得到他究竟在醞釀著什麼。
“從前,季禮一直不在我的計劃中。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追求的十全十美已經達不到。
我需要讓季禮成為我的備選了。”
這番話,除了苗疆以外沒人聽得懂,她調整了位置繼續進行自己的塗鴉,寫下了“”。
“不管如何,你不能殺潼關。
那些鬼在季禮的身上下注,如果不是你的出現,我也會選擇他。
或者說,如果不是你們拿到了祂的頭骨,我也不會選你。
我借來的時間不多了,你要幫我殺死天海,就一步都不能錯。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但我怕你太聰明了。
希望你記住,當初拿到頭骨的人,是你哥,而不是你。”
這番話說完,苗疆寫下了最後一個字母。
發黑的船體上,一個五彩斑斕的“zoe”,在陽光下閃著熒光。
苗疆翩然離去,城鄉港口隻留那一個人。
他左眼僵硬,右眼怪狀,這張臉明明看起來那麼普通,可卻又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錯覺。
男人輕輕念出了那個詞,突然笑了一聲,雙手插兜從木箱上起身,邊走邊念叨著:“一個被天海詛咒的女人,為什麼你總覺得是你選擇了我,而不是我找上的你呢?”
……
滬海市。
一個不知名巷子裡的不知名小旅店,程銘坐在標準間的小床上,看著窗外逐漸西落的太陽,臉上愁雲遍布。
如坐針氈一下午,他還是沒能搞懂季禮為什麼要說那番話。
第七分店的新任務快要開始了,他也無法去向季禮求解,自己卻又始終無法想出一個結果,於是回過頭,問道:
“權老,你說季店長讓咱們兩個離開第十分店,到底是什麼意思?”
季禮的原話是“沒什麼事的話不要回店裡”,當然這就等於“離開第十分店”。
這樣說,顯然是因為第十分店即將發生什麼未知情況,一個讓店內成員都會有重大危機的大事件。
但程銘仍然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天海一家酒店都不再成為店員的避難所。
換句話說,如果真的會有這種事,那麼他這個店員又該何去何從。
靠坐在床頭的權梁也是一根煙接著一根煙,聞言沉默了片刻,歎了口氣搖頭道:“意思就是這個意思了,不用我說你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