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為什麼我老覺得,你的狗好像跟人差不多?”回去的路楚雲天問出了一個令他十分在意打的問題。
“她本來就和我們一樣。”
“……”楚雲天頓時啞然,隱隱有種奇妙的感悟在心中生根發芽。
人類與異類都是這個世界的生命,捕食其他生命,是為了延續自己的生命,屬於大自然的基礎法則,但若是不在食物鏈掠奪與被掠奪的關係網中,生命與生命之間,並沒有衝突。
楚雲天蹲下來望著小黑:“它叫李玄心對嗎?”
以前他總是聽曼曼叫這隻狗為旺財,以為旺財就是小黑的名字,後來才得知小黑有本名,李玄心。
在鄉下,給動物起人名是大忌,封建迷信認為動物越老會越通人性,如果給動物起了人的名字,動物可能就會成妖,因此,每當家裡養的牲畜步入年老階段,有的家庭把老年牲畜宰殺吃掉,或者直接賣出去,怕的就是動物成精後為家裡引來災禍。
李良卻反其道而行。
非但給小黑取了人的名字,還啟蒙了它的靈智,教它學習知識,傳它功夫,給了它第二次生命,從一個蒙昧生靈蛻變成智慧生靈。
“既然我決定收養玄心,就不會去碰狗肉,但我也不會強行阻止其他人去吃狗肉,因為我和玄心的羈絆,僅限於我和她兩個之間。”李良抓了抓小黑的脖子:“等你有了與異類相伴的經曆,就會明白這種感覺了。”
楚雲天十分羨慕李良。
如果可以,他希望也能像李良一樣,收養一個異類,教它讀書認字,教它學習人類的知識,可惜家裡是不會同意他養狗的。
轉眼三年級學期結束,今年春節李家過的不太愉快,歸根結底就是李雙陽又冒出了偏門的想法。
他在單位整整工作一年才能賺個不到一萬二,這還是廠長照顧他的緣故,現在他不僅要把存了一年的積蓄花出去,還想跟蘇琴再借兩千塊,就為了買一塊破木頭。
一萬多可不是小數目,花這麼多錢,李雙陽怎麼可能瞞得住家裡,二老知道他要用錢乾啥之後,直接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真是升職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今天花一萬多買根破木頭,明天你是不是還要花兩萬多給我和你爸買倆花圈?”
“借?借也不行!你想都彆想從我這拿走一分錢!”
除夕夜,窗外儘是震耳欲聾的炮仗聲,蓋過了家裡的吵鬨,李雙陽被母親罵的麵紅耳赤,他不是羞臊,而是想反駁卻迫於倫常道德的壓力,隻能憋著,憋得狠了他提起行裝摔門離家而去。
買紫光檀還差個兩千多。
家裡不肯給他借錢他就自己想辦法。
不過話說回來。
花這麼多錢買一塊紫光檀,買回來給李良打磨兵器,這在尋常人眼中確實是十分奢侈的行為,再說,紫光檀也不是普通人想買就能買到的。
怎麼辦呢……
大半夜的天寒地凍,李雙陽蹲在馬路邊,借著路燈微弱的光線,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瑟瑟發抖的按著打火機。
可能是手指凍得麻木了,按了老一會兒李雙陽都沒點著火。
啪嗒。
一隻手遞到了他麵前。
來人彈開煤油打火機的翻蓋,手指輕輕一撮,一簇帶著煤油香味的火苗便在李雙陽麵前點燃。
“謝謝師傅。”李雙陽叼著煙湊過去吸了兩口,旋即抬頭衝對方笑了笑:“你……”
他臉的笑容凝滯了片刻。
這是個穿著黑色神官長袍的高大白種人,棕色頭發,藍色眼睛,白色的皮膚就和地的雪一樣乾淨。
“為什麼一個人待在外麵?不冷嗎。”
傳教士眼中似有悲憫之色,聲音沉穩而富有磁性,他口中說的是帶著德州口音的純正英語,但不知怎麼的,李雙陽居然聽懂了這個外國人在說什麼。
當他對視這雙碧藍的眼睛。
心中的緊張與負麵情緒似乎一掃而空。
“app下載地址bz跟家人吵架了唄。”李雙陽沒有意識到自己竟會與一個陌生人像朋友般閒聊起來,而且對方還是個外國人,他從兜裡掏出香煙給傳教士散了一根,同時問道:“你呢?你怎麼也不回家?這麼晚了還在外麵逛。”
仿佛是在進行很正常的對話。
“我被父親趕出來了。”傳教士好似陷入了回憶:“很多飽受痛苦的人向父親求救,但是父親害怕仇家找門來,所以從不回應他們的請求,我帶著與我有相同理想的兄弟姐妹離開了家,來到這裡,不論父親是否認同我,我也該做點什麼,為那些仍然對我們懷有希望的人做點什麼。”
兩人蹲在馬路邊,就像兩個相識了許久的老友,聊聊家常,談談各自的生活。
“人類時常會以一己私欲,將自身的玉望強加在他人身,並沉浸在以自我為中心的感動之中,卻不懂得去站在對方的角度,體會對方的感受。”傳教士手指夾著香煙,並未點燃,他仰頭望著天空:“但你不一樣,你有著身為一名父親的責任感,從沒強迫過孩子活成你的樣子,你隻會因你的責任而行動,如果……”
傳教士歎息的目光向李雙陽望來:“如果,我的父親像你一樣,該多好。”
二人相對無言。
等到李雙陽抽完了這根煙,傳教士也一同起身告彆,臨走之前,他將懷裡的十字架取下來送給了李雙陽:“天父的仁愛終會引領你回歸天堂。”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李雙陽收下了十字架。
本已走出幾步的傳教士頓了頓。
“我叫拉法葉。”
他回頭看了一眼李雙陽。
“願你安好,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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