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速度達到一定程度之後,人體與水麵的靜摩擦狀態就會動摩擦力,參考人類腳底與體重形成的壓強數據,理論上,隻要人類能跑出46以上的速度,水麵帶來的動摩擦力就能抵消腳底的壓強。
夕陽落幕。
就在月光升起之際。
一道身影猛然向大海發起了衝鋒。
他從海岸而來,經過上百米的助跑之後,奔跑的少年已將速度提升到了人體極限之上,並在極限之上把速度推到了登峰造極,足可見,少年倒垂的雙臂猶如仙鶴展開的一雙翅膀,少年奔跑發力的角度,幾乎是讓上半身前傾貼向了地麵。
伴隨著陣陣風聲鶴唳的破風聲,少年終於一腳踏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他如一道白煙似的從海岸線射向大海,沿著海平麵一路向東飛射了出去,在身後留下了颯颯濺起的水花。
眼前是仿佛沒有儘頭的夜空,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冰冷海水,李良以超凡卓絕的鶴走姿態貼著海麵赤足飛奔,就像一隻展翅的仙鶴正在踏水而行,不消半個小時工夫,他便闖出了非洲東部的國境海岸線,進入了公海範圍。
大海是浩瀚而孤獨的。
獨自奔跑在沒有儘頭的海平麵上,李良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隻能憑自己本事跑完全程,一旦他中間氣息吐納發生凝滯,斷了真氣循環,他整個人便會掉入海水中,然後再也不能把速度提升到能夠踏水而行的狀態,也就是說,接下來他必須一口氣穿過大西洋,中途不能有任何失誤,稍有差池他就會葬身大海。
楚雲天自己都夠瘋的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楚雲天覺得李良比他更瘋,諸如這種走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複的極限行為,李良乾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他以前經常麵對這種事,早都習慣了在萬丈深淵遊走於鋼絲之上。
隻要想想非洲大陸和中國海岸線的距離就知道,這不是用嘴說說就能跑完的,何況還是在海麵上奔跑。
楚雲天沉默了。
就在李良趁著夜色橫穿海洋的期間,國內這邊還是白晝,首都依然是烈日炎炎。
這天下午,雲夢揚正式向單位遞交了辭呈,並向單位明確表態自己是自願從“核變電”項目中退出,退出意願與他人無關,作為離開組織的代價,雲夢揚將遵從曾經簽下過的保密協議,即日起,他被剝奪了所有出國出境權利,並且終生不得從事任何與外企有關的職業。
在從綜治委辦公室出來的一刻,雲夢揚整個人都是清爽的。
他出來時看到了楊麗娜。
“楊教授。”雲夢揚衝這個老前輩點了點頭。
核變電本原本是楊麗娜的項目,它就像楊麗娜的孩子一樣,這位前輩畢生都在研究如何為祖國創造出新的可利用能源,然而現實總是事與願違,總是有些貪得無厭之人在想儘辦法拖她後腿,利用她的項目反過來為自己牟利,楊麗娜勢單力薄,她惹不起那些人,本以為把項目交給雲夢揚之後,以雲夢揚的出身和名望能壓住那些豺狼,結果到頭來,雲夢揚還是走了。
雲夢揚的離開同樣代表著核變電項目即將走到了儘頭。
再也沒有人能鎮住豺狼。
等到項目被吃乾抹淨之後,迎接楊麗娜的就是項目被拖垮之後最終腰斬的結局,畢竟國內是煤礦出口大國,在2001年的今天,國內自己的煤炭燒都燒不完,多出來的還要出口賣給外國人,放著這麼多的能源儲備,又有誰在乎核能這種虛無縹緲的核子變電能源技術?無外乎利用項目為自己爭取利益罷了。
楊麗娜一直在綜治辦大樓門外等著雲夢揚。
看到雲夢揚出來,她灰暗的目光緩緩落到了這個年輕人身上:“為什麼要走?”
雲夢揚對這位母親輩的前輩也是略感惋惜,他當然明白楊教授的眼神為何會如此暗淡,整個人就像失去了所有希望一樣。
他看向楊麗娜的目光堅定不移:“因為我找到了真正屬於我的人生。”
“我把一切都交給你了,你隻需要熬下去,我國能源領域的未來就是你的了,為什麼?為什麼非走不可?”楊麗娜似乎連續幾個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暗淡的眼神中布滿了血絲,她近乎是以哀求的目光看著雲夢揚:“真的就不能再考慮一下麼?”
就算雲夢揚也像那些豺狼一樣,以公謀私,楊麗娜也願意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是楊麗娜現今唯一能指望上的人,隻有雲夢揚才能真正推動核變電項目向前推進,楊麗娜寧肯放棄項目帶來的所有榮譽或者財富,她是真的難以接受核變電項目最終被人拖垮腰斬,多年的心血最終毀於一旦,她真的接受不了。
雲夢揚沉默了片刻。
就在楊麗娜以為事情有了回轉的希望時,隻聽雲夢揚歎息道:“好歹共事了三年,送送我吧。”
機構類審批流程又長又臭,真要等到離職審批下來估計可能等到明年去,所以雲夢揚早早就以病假的名義向單位請了長假,單位眼見雲夢揚去意已決,也就心照不宣的默許了他的病假,雖然現在還不算正式離職,但是雲夢揚已經可以離開園區了。
今天他就打算回家。
陪伴他離開園區的隻有楊麗娜一人。
這短短的十六分鐘路程並不算多麼遠,然而楊麗娜卻走的心力交瘁,她似乎已經看到了核變電項目夭折的未來,連眼神裡都失去了光,直到兩人來到園區門口時楊麗娜都沒有回過神來,最後還是雲夢揚主動叫了她一聲,她才如夢初醒。
或許是不忍心楊麗娜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