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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安侯府的往事算不得什麼秘密。
現今的廣安侯夫人小張氏並非原配。
虞風原配原為小張氏的嫡姊,隻可惜十年前去京郊為虞老夫人祈福,路遇匪亂,一命嗚呼。
而虞風原就更屬意溫婉可人的小張氏,張家虞家一拍即合,便做主讓小張氏進了侯府。
入府不足一年,小張氏便為廣安侯誕下了一子。隻因早產不足,小子虞穆天生多病。
廣安侯府為著這個獨子費儘了心思,千辛萬苦親尋了一枚上好的玉山琥珀,專治先天不足引起的哮症。
小張氏這一番話滴水不漏,既表現出了自己的有情有義,對夫君和亡姐的敬重,又將自己思慮周全、為賓客切身考慮的侯府夫人形象展現在眾人麵前。
更是隨手一扔,將所有過錯都甩在了玉淺肆身上。
林深心中輕歎,果然是個厲害人物。不知玉淺肆會如何應對。
他偷偷打量了玉淺肆一眼。
來之前,自己已經將廣安侯府的大致情況說給了玉淺肆聽,希望這個小祖宗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
玉淺肆微微一笑,並不打算接招。
“夫人這些語中帶刀、意有所指的後宅之詞對我沒多大作用。與其著急把罪責都推給我,不若如夫人所說,全心全意先找到您的‘珍貴’之物。”
沒想到玉淺肆會直接將話挑明,小張氏麵上一陣難看。
“這個黑衣男子,便是我方才趁著後院失火之際,在院子東北角抓到的。夫人請看,可是賊子?”
小張氏雖然慌張,但還未徹底失去理智,看出了這是玉淺肆的試探,忙道:“我當時並不在院中,怎麼會知曉賊人是何模樣?”
一來自己不在現場,二來此人無論如何看都不似“賊子”,萬一是玉羅刹與人合夥設的局,想要借機搜查就壞了。
玉淺肆不為所動,更進一步:“聽府中管事福泉說,發現失竊是院中有一丫鬟被打暈了?”
小張氏聞言,心下微定。
福泉來時已經說明了為了讓玉羅刹接案而拋出的餌,她也早就安排好了心腹充當這個“被打暈”的角色。
一個小丫鬟聞言福禮道:“回......玉館主的話,正是奴婢。這會兒奴婢後脖頸還疼著呢。”
玉淺肆招手讓丫鬟走近,看了看丫鬟的後脖頸,的確有一道淤青,是橫掌劈下的痕跡。
小張氏看自己安排得天衣無縫,玉淺肆似是沒了決斷,不禁有些得意起來。
名動京城的玉羅刹不過如此,還不是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
玉淺肆又聽福泉將方才失火時的情況一一說明。依著玉淺肆的方法,賓客家丁均無異常。
眾人這才恍然明白,方才所謂“走水”竟然是試探。
玉淺肆抬眸掃過堂內,在場賓客的神情精彩紛呈。
有的敢怒不敢言,有的神色躲閃,有的想通了試探之法而麵露驚詫與佩服。
當然還有小張氏恭順下得意的眉眼,以及廣安侯虞風快要按捺不住怒意。
“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玉淺肆眯著眼睛笑起來,像個尋到了有趣玩意兒的小狐狸崽子。
“且不論這黑衣人是否是賊子。我抓到他時,他身上並無贓物。而您說了,自案發起至今沒有人出入過,那失物就一定還在這間彆苑裡。”
“既如此,直接找出來不就好了?我看......就從蘭車苑開始吧。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女子的笑意似春日燦陽,可說出口的話卻讓人涼了後脊。
小張氏一驚,再也顧不得扮出溫婉得模樣來。見無涯衛已經要動作往內院走去,徒勞地張開雙臂想要阻攔,齜牙瞪目,活脫脫一個護蛋的老母雞,還是會啄人的那種。
“住手!都住手!不許去!”
高門大戶的人家哪裡見過一府主母如此失態過,更何況這小張氏往日裡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嬌柔美人作態。廳中一時俱靜,都麵露驚異望向了小張氏。
玉淺肆玩味的眼神掃過,她才驚覺自己反應過度了。
但也顧不得其他,隻好咬碎了後槽牙,扶了扶鬢角的白絹花,又扮起了溫潤模樣,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邊遞去柔弱的眼神給廣安侯,一邊淒淒道:“玉館主,我知你想要幫我的心思,但這畢竟是廣安侯府,你怎敢隨意搜查?”
虞風方才也是被玉淺肆說風就是雨的執行力,和自家夫人的表情嚇了一跳,回過神來,驚怒不定。
“玉淺肆!你不過一個吏員罷了!怎敢隨意搜查朝廷命官!”
玉淺肆不為所動,沉聲道:“提刑司由陛下親理,查儘天下事。但有冤屈,必以理相護,存理者,無邊亦無涯!”
身後的無涯衛散發著森然冷冽。
“陛下親提的‘無涯’二字,如今還懸掛在提刑司的堂上。廣安侯,您莫不是連陛下也不放在眼中了?”
玉淺肆看廳中眾人皆是麵色煞白,暗暗揚眉。
往日裡提刑司恪守本分,隻查冤獄卻還要被處處阻攔,被汙作“繡衣直指”、走狗鷹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