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見了馬車也立刻換上了討好的笑容。
“哎呀,雅音姑娘可回來了。”
說話間,竟想上前來伺候女子下車。
被一旁侍立的丫鬟嬌聲怒喝:“放肆!憑你們幾個也敢近姑娘的身?我看你們就是皮癢了,不僅在這裡大吵大鬨,還敢得罪客人。再不滾開就讓姑娘告了許管事,將你們統統趕出去!”
歡門裡討生活的人,早習慣了沒皮沒臉,那幾人訕笑著,點頭哈腰地退了幾步,嘴上卻反駁道:“小的們也隻是想為大管事分憂啊。”
雅音緩步走下馬車,環佩盈耳,羅裳翩躚,站定道:“孰是孰非,我都看在眼裡了。”
繼而回身對玉淺肆幾人恭敬一禮,道:“驚擾了各位客人,是清弦館的不是,雅音鬥膽替主家向各位賠個不是。”
身旁的小丫鬟連忙遞上幾塊模樣精巧的花牌。
雅音含眉歉然道:“今夜事繁,恐難以扣扉親陪。若貴客今夜還願登門,奴家定送上好酒佳釀。倘若日後再來清弦館小坐,奴家才陋,唯幾曲琵琶尚可入耳,隻要遞上奴家的花牌,屆時定備好了好酒好茶掃席以待。”
一番話熨帖妥當,聲若金玉相擊,叮咚悅耳。
接過花牌一瞧,這不正是覺淺提到的吳音琵琶嗎?
竟然敢做主家的主,雅音地位應當很高,那邊幾個見狀也早歇了氣焰,不敢再言語。
可花牌到手,鬨了這麼一出,覺淺也早沒了聽曲兒的心思。亦或可說,他原本就不是為了聽曲而來,自然打算離開。
隻虞安寧尚在猶疑。
“我們若走了,她怎麼辦?”
那小丫頭仍舊跪在地上,隱若塵埃。
雅音眸光一閃,似是透過跪地不起,孱瘦驚懼的女子,望到了不知名處。
柔了聲音,道:“倒是個懂事的,曉得不讓貴客們為難,不如以後就跟著我吧。”
歎罷,還不忘詢問她的意思,藹聲道:你可願意跟著我做些淺陋的粗活?”
今夜既沒辦法帶走她,若是交給這個心善的名伶,倒是個好去處。
那小丫頭也沒想到此事峰回路轉,竟硬生生來了條活路,眼淚早已模糊了視線,忙不迭地磕頭,連聲道:“願意,願意,小奴願意!”
雅音身旁侍立的小丫鬟走上前將她攙了起來。
虞安寧見如此,早已對雅音存了好感,連聲誇讚稱謝。
“哎呀,姑娘可真是人美心善!若是姑娘願意,我願備足金銀,將姑娘嬌藏!”
越說越離譜,倒像是個紈絝在與美人調笑。
玉淺肆這才恍覺,怪不得京城人人都說長思郡主也是紈絝。看到美人走不動路,路見不平還要拔刀相助,甚至這話、這語氣......
忽略了身份,十足十一個紈絝公子哥的模樣。
一副偷玉懷香,欣好美人的模樣,恐怕不比那些紈絝來得淺。
被打量的正主,那頭欣賞著美色,還不忘帶上玉淺肆。
小聲賣誇道:“玉姐姐,你可知,我可是排了老長的隊伍才買到這最後一壺桃花醉。你不要介意我誇了她,你和她自然是不一樣的。”
捂著心口義正言辭道:“你是我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哈,那我還得多謝您把我放在心上了?
玉淺肆看一眼努力繃著笑的覺淺,頷首對雅音道:“姑娘是個好心人,隻可惜今日無緣,改日定會再登門拜訪。”
雅音嬌小婉偌,斂衽一禮。微微垂首,恰到好處地露出一截藕玉似的後脖頸。
這副模樣,就連玉淺肆同虞安寧兩個女子看了,也心動了片刻。
玉淺肆回過神來,扯過虞安寧,悄聲問道:“郡主怎麼來的?”
虞安寧湊近玉淺肆,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坐馬車啊!就在那邊那條道兒上呢。”
玉淺肆輕舒一口氣,太好了,不用再從香粉堆裡擠出去了。
四人上了馬車,出了平康坊,四下稍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