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陷阱,這也是唯一的線索。我要試一試。”
這麼多年來,一無所獲。她不敢大張旗鼓探查,隻能開了玉裡館小心查問。
匠人們有自己的習慣,或許他們自己都不知曉,但手下千年萬月的習慣,刻刀的角度與力道,並不會改變。
無論是體現在雕刻的紋路上,還是車珠心的工藝弧度上。
隻要找到相似的雕工與車工,她便有把握找到線索。
可手裡案子不知過了多少,卻從沒遇到過一顆相似的珠子。
這是唯一的線索,她不想放棄。
玉淺肆含著淚意的眸子望了過來,滿是決然。
他輕歎一聲:“好,那便放手去做吧。”
話音將落,馬車停下,車外藥安提醒道:“少主,提刑司到了。”
王嵩伸手遞過來一個食盒,道:“這是給陛下準備的隨齋的點心,我買了兩份,這份便留給你了。”
玉淺肆接過,下了馬車,抱著食盒站在街邊,一瞬的恍惚間,王嵩覺得她像極了丟失了心愛之物,茫然無措的小姑娘。
他闔上窗軒的手微微一頓,囑咐道:“好好吃飯。”
而後命藥安驅車離開。
藥安不解道:“少主,不是要去大理寺嗎?”
怎得到了提刑司門口,又折返了?
王嵩並未回答,心中滿是思量。
他不是沒有細細查過伯家。可如同玉淺肆一般,越往下查,越是毫無問題。可這種沒問題,恰恰意味著,就是問題。
這個伯懿,究竟什麼來路?
自己的施行的戶部新政環環相扣,他竟也能像憑空出現一般,查不到任何問題。
難道,又和那幫先後黨有關?但看廣安侯的模樣,倒也不像是與他相識。在阿肆調查侯府火災時,甚至還縱容小張氏將罪名扣給伯懿......
直到坐在玉宸殿內,他還在思索著突破口。
江之景也難得見王嵩如此神思不屬,笑著打趣。
“表哥,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你如此走神。”
王嵩回過神來,見年輕的帝王正滿懷趣味地望著自己,連忙頷首稱錯。
“隻是一些瑣事罷了。”
江之景依舊含著笑意,在紙上寫下“覺淺”二字,力透紙背,他甚是滿意。
這才丟了筆,繼續問道:“提刑司是瑣事,還是玉大人的事,算是瑣事呢?”
王嵩有一刻的愣神。
江之景笑著解釋道:“畢竟表哥爽了我的約,讓我多等了好一會兒。說好的隨齋點心也從兩份變成了一份,我總得知曉原因吧?”
王嵩默了片刻,這才道:“是阿肆的事情。”
果然如此,江之景打趣地看著自己這個慣常喜怒不形於色的表兄。
安撫道:“我看表哥也不必憂心。玉大人近來連破奇案,可是幫我們拖住了那幫老古板們。你也彆太憂心了。大理寺的參她的折子我可是看都沒看。”
說起這話來,倒像是個邀功的小孩子一般。
王嵩隻好說道:“隻是聽聞,有一人纏完提刑司,如今又纏上了玉裡館,擔心其中有詐罷了。”
江之景了悟,沒心沒肺地問道:“是巍然書院那個伯懿吧?他竟然去了玉裡館?有趣啊!他有求於玉大人?玉大人接了他的案子?”
見王嵩皺眉望向自己,他綻開笑顏,嘿嘿一笑,帶了些郝然。
“表哥定然知曉我之前偷偷溜出宮的事情,我也就實話實說了。當時見他行事光明磊落,不像是什麼陰險小人,倒像是個......江湖俠客。我也很好奇他會找玉裡館做什麼呢?”
“阿肆是接了案子,但還沒開始調查。”
“既然如此,那就更用不著擔心了。”
王嵩揚眉表示不解。
“她那麼聰明,若是有問題,還用得著我們提醒?再者說了,以她的性子,不達目的定然不會罷休。你若是真的擔心,不如就想個法子將這人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如果他真的另有所圖,也容易發現啊。若是身份沒問題,這樣的好兒郎,也好為朝廷所用,不是嗎?”
王嵩搭下眼皮,掩下眸中驚異。
聖上的意思,是想招攬伯懿?
見王嵩並不答話,江之景也不多言,摸了一塊隨齋的點心,笑眯眯地品了起來。
“還是這宮外的點心比較好吃。”
王嵩聽著少年帝王與先前一般天真欣然的話語,卻陷入了深思。
這兩年來,自己這位表弟,越來越難捉摸了。
他知曉自己偷偷出入宮禁一定會被發現,借著此事大方承認,反倒讓他無從下手。
更要緊的是,他對這個伯懿的態度。
阿肆尋查多年的疑案突然有了線索,新的戶籍製度森嚴有序,卻還有人能假冒身份大搖大擺入京?
王嵩隻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默了許久,他攤開筆墨,凝神處理公務。
就算事亂藤繁,也要一步步完成。
先處理好眼前之事,再從長計議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