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儘頭,利落掀開蓋著屍體的草席,劉家母女殘敗的屍體,攜著腐味的厚重的土腥味毫無保留地攻占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一貧二白的母女倆相繼死亡,巷子裡的好心人們勉強湊了兩副薄棺材板,尋了個地方淺埋了,也算處理了後事。
玉淺肆的注意力卻都停在年輕的劉小杏身上。
此前聽聞,那日她衣著奇特,此刻親眼見到,才知是怎麼個奇特法。
這衣服大體還是淺色的粗布,但是卻經過重新剪裁,恰到好處地展露出了年輕女子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形。不僅如此,衣服的袖口、領口、肩膀的連接處以及下裙許多不規則的地方,全都被替換成了好看的絲綢碎片。
粗布與綢緞的連接處,也都被精心繡上了好看的繡紋。完美地將多種截然不同的材料融在了一起,渾然天成。燭火輕跳時,還有隱隱有種繡紋在流轉的感覺。
隻是,衣服上不知沾上了什麼灰色的汙跡,呈不規則狀大片暈開,汙漬乾後,在邊緣處勾勒上了道道烏黑。
這件衣服的獨特與難以言狀的好看,即使是被掩埋地底十幾天,被大片不知名的汙跡所掩蓋,也依舊奪人眼球。
雖然如今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但她依舊能看出劉小杏身前的身量體態,突然想起了商賦常常掛在嘴邊的那句“美人在骨不在皮”。
如此這般,就是美人骨吧......
也難怪,當日差點就贏了。
衣服上的繡技都如此高超,自然也不會有人懷疑香袋上的鳳舞繡。
張以倫雙手合十,喃喃念了幾句什麼,便開始動手。
而伯懿則在一旁幫著玉淺肆查看細節。
三人也算是配合默契,不多時,就結束了對劉家母女的查驗。
張以倫長舒一口氣,今夜的工作量實在是有些大。
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道:“玉姐姐,我查完了。劉小杏應當就是自縊身亡,而她的母親,也是自然死亡。”
死亡時間也沒有任何問題,與之間所查驗,以及目擊證人的表述相一致。
玉淺肆正在埋頭檢查劉小杏身上的傷口,聞言動了動肩膀,半靠在牆邊,轉著手中的玉裡乾坤,梳理著目前所有的線索。
劉小杏的並非全無疑點。
她身上也有擦痕,這些傷痕如趙招娣一般,也是被清洗打理過的。
可她的傷痕出現在手上和雙頰。
這就是奇怪之處了。
不僅手掌手背皆有擦傷,雙頰上也是擦傷,可鼻子上卻沒有。
若是摔倒在地,傷了雙頰,怎可能鼻子完好無損呢。更何況......
她看著劉小杏手背上的擦傷歎了口氣,大致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除此之外,除了衣服上有很多乾透了的黑色汙漬外,腳底還有一層厚厚的黑泥。
她用小鏟刀刮了一些黑泥,借著燭火細查。
這是一種混雜了黑泥的沙土。
“難道是走路摔了跤?所以腳上才這麼多泥。”伯懿見玉淺肆在跟一堆黑泥較勁兒,湊過來瞧熱鬨。可想了半天,也隻有這個理由,或可合理解釋奇怪的擦傷與腳底的泥。
玉淺肆卻搖搖頭,指著腳底的黑泥,定定看著他。
篤定道:“不,正因為她在京城,所以絕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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