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去的爆炸現場的路上,月詠聽到了第二次爆炸的聲音,心中頓時更驚。
這突然出現的入侵者到底是什麼來曆,居然能鬨出這麼大的動靜!
心驚過後,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惶恐。
如果隻發生一次爆炸,夜王事後雖然會重罰月詠,但這隻是她這個“百華”首領的問題,罰過也就罰過了,她了不起被吊起來鞭打幾個月,這要的處罰她也不是沒有受過,她受得住。
但是第二次爆炸聲響起,卻是將月詠的最後一絲僥幸也給打消了。
很顯然,這已經不是她這個“百華”首領的失職,而是“百華”這支部隊沒有履行她們保衛“裡吉原”的職責,是“百華”出了問題。
月詠很清楚,她管理“裡吉原”遊女的權力是從那些投靠夜王的浪人手上奪走的,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著奪回這些權力,一旦給他們抓到機會,“裡吉原”的遊女們有將回到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先是好不容易送出去的晴太跑了回來,又是入侵者鬨事,月詠隻覺一陣焦頭爛額,心態差點崩潰。
日輪,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月詠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摯友日輪。
在昏暗的童年裡,日輪是月詠唯一的光明,也是為了得到保護日輪的力量,月詠在展露出武學天分被地雷亞看中後才會毅然決然地接受毀容的代價拜地雷亞為師,並在武學有成之後向夜王鳳仙提出組建“百華”的建議,儘自己所能保護“裡吉原”的遊女。
日輪沒有辦法回答的月詠,一方麵是她並不知道月詠的情況,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已經自顧不暇。
爆炸聲接連響起,連日輪也被驚動了。
“裡吉原”是一條鱗次櫛比的街道,中間最顯眼最高大的地方,自然就是夜王城,那是“裡吉原”的王所在的城堡。
夜王城很高,高地幾乎已經貼近“裡吉原”的穹頂,乍一看就像是夜王城撐起了“裡吉原”的天。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夜王,就是“裡吉原”的天。
街道的兩側,每一間房屋靠近街道的方向都是一個玻璃櫥窗,裡麵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遊女在搔首弄姿,引誘著路過的客人為她們掏錢。
這是學自阿姆斯特丹紅燈區的先進經驗,也是這些遊女被物化的證明——在玻璃櫥窗後展示自己美麗的她們,不就像是一件待人挑選的商品麼?
而夜王城之外,“裡吉原”還有一座鶴立雞群一般的建築,高樓之上,一名極為美麗端莊的女子端坐在欄杆前,居高臨下俯視著“裡吉原”,她便是吉原的現任花魁,日輪太夫。
在等級森嚴的遊女群體中,太夫是最高級彆的遊女,也唯有成為太夫,才有資格被選舉成為花魁。
而作為遊女中地位最高的花魁,日輪是所有遊女中唯一有資格選擇客人的存在,對於“裡吉原”的遊女們來說,日輪就是她們的太陽,而她們的太陽可以照亮所有人,卻唯獨照亮不了自己。
“發生了什麼事?”
爆炸發出的響動整個“裡吉原”的人都能聽到,日輪自然也不例外,隻是她卻沒辦法的起身,隻能問身邊的人道。
一個老嬤嬤查看完情況後回來對日輪道:“好像是有入侵者……”
日輪立刻擔心道:“入侵者麼……希望月詠不要有事……”
月詠是“百華”的首領,一旦有入侵者出現,她必須衝在第一線,作為月詠做好的朋友,日輪難免會擔心她的安危。
“不會的,月詠小姐本事那麼高,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嬤嬤安慰日輪道。
望著吉婆婆左手空蕩蕩的袖子,日輪表情一暗,隻能道:“吉婆婆,你身體還沒好,還是快些去休息吧!”
就因為自己以絕食威脅夜王,夜王便讓人將這位一直照顧自己的老嬤嬤的手臂當著她的麵給生生擰了下來,這令日輪非常內疚和痛苦,她真希望被擰斷手臂的人是她自己,反正她的腳筋已經被挑斷了,也不差少一隻手臂。
吉婆婆笑嗬嗬地道:“沒事沒事,我這身體硬朗得很,不會那麼容易出事的!”
作為“裡吉原”裡最早的一批遊女,吉婆婆熬過了近二十年的摧殘,之後又做了幾年苦力,可以說是什麼苦都吃過。
斷臂雖然痛,但回想過去三十年的歲月,她哪一天不是處在痛苦之中,也唯有最近八年被派來照顧日輪,她才從日輪身上感受到了絲絲暖意。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裡吉原”,為了那點光亮,吉婆婆可以不惜一切。
日輪歎息,同時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預感這次的入侵者和晴太有關。
如果說日輪是“裡吉原”的太陽,那晴太就是日輪的太陽,這個在不可能出生的情況下出生的孩子,可以說是“裡吉原”所有遊女的孩子,也是因為晴太的出生,使得日輪覺醒了母性,竟是不顧危險帶著尚在繈褓中的晴太逃離“裡吉原”,最後當然是失敗了,隻是一個弱質女流的她甚至連“裡吉原”的大門都沒摸到就被抓了回去,並被挑斷腳筋已作懲罰。
若不是她以死相求,恐怕連晴太也被夜王一巴掌拍成肉泥了。
後來晴太好不容易活下來,前不久她又收到消息,晴太要被送去……
被逼得沒辦法的她隻能求助她的摯友月詠,讓月詠將晴太送出去。
本以為晴太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孩,就算送出“裡吉原”也沒人在意,夜王甚至可能已經忘記了晴太的存在,誰知道晴太到了外麵之後居然報警了,這反而使得事情變得麻煩了起來。
晴太還小,他根本不知道,如同“裡吉原”這樣一個銷金窟的存在,背後到底站著多少有權有勢的大佬,這麼說吧,隻要將“裡吉原”客人們的消費記錄曝光出去,整個東瀛政界都將迎來一場巨大的震動,連內閣可能都要解散、重組、解散、重組……這樣來回三遍以上。
向警察報警不僅不會打擊到“裡吉原”,反而會讓他陷入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