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盛德帝與祁霄多方阻攔,前方報信之人還是在幾日後抵達了盛京,將明州被鳳曦與祁霄穩住,平叛大軍根本無從下手的消息傳了回來。盛德帝更是借著這股東風,直接就在朝堂上宣布了他對此事的後續處理。“曦兒年少,本就沒有治理一方之能,是朕當初愛女心切,怕她沒了母後庇護會被旁人看輕,這才將明州給了她。”盛德帝一襲龍袍端坐龍椅,時至今日他依舊是一副麵色蒼白時不時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樣子。而這副模樣在配上他眼底深深的自責,下方有心使絆子的官員們一時竟都不知該怎麼開口了。“皇上言重了,公主的確少不知事,要不然也不會讓明州以那周治元為首的蛀蟲鑽了空子,以公主的名義欺壓明州百姓。”李次輔一邊假意安慰盛德帝,一邊將真正有罪的周治元等人拎到台前。有了他帶頭,護國公主府一脈的其他人自是立刻站出來,紛紛給盛德帝遞出了新話頭。盛德帝多年狐狸,自是見好就收道:“你等說的不錯,此番明州動亂曦兒失察不假,可歸根結底還是狼差虎吏坑害百姓。朕覺得這些人必須押回盛京聽審,諸位愛卿覺得呢”諸位愛卿覺得您讓我們覺得了麼下方的首輔方乾與吏部尚書楚裕都快氣的翻白眼兒了,臉上卻還要掛著得體的微笑道:“皇上聖明。”盛德帝點頭,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道:“這些年曦兒是收了不少明州稅收,可此番駙馬呈上來的賬本朕也瞧了,他們為了穩住明州的花費隻多不少。何況他們未來更是會繼續支援明州,給明州送去不少改良後的良種,朕認為她也算是功過相抵了。”“皇上恕罪,臣鬥膽認為您此番決議有失偏頗……”盛德帝剛剛說完,那首輔方乾便坐不住了。他們方楚兩家一直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可之前公主府一脈橫衝直撞,直接就讓他們損失了不少中堅力量。其中他們方家因受創輕於楚家,這才千方百計弄來了率領大軍平叛,徹底鏟除護國公主府一脈的機會。這人力物力都花了,要是她鳳曦一點兒事沒有,他們一脈豈不就是那冤大頭,要惹的朝堂上下一起發笑麼什麼功過相抵在他們眼裡不存在的。“哦方愛卿有何話說”盛德帝麵上依舊是笑著的,仿佛方乾反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那誌在必得的方乾也管不了盛德帝怎麼想,直接便道:“這明州之地本就是公主封地,公主平叛、送銀,甚至是給予良種都是應該做的。臣鬥膽,認為公主此功並不足以抵過。”嘩!方乾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有不少人向他看來。而有了他這個出頭的,楚裕等人自也紛紛拱手附議,深怕鳳曦此番得不到一點懲罰。不僅如此,他們都已經做好李次輔等人會帶頭反擊他們的準備,在心裡打了長長的腹稿了。誰知李次輔不僅沒反駁他們,還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一副看他們還能搞出什麼事的輕蔑模樣。這是何故好在他們很快就從盛德帝的口中得到了緣由。“諸位愛卿說的也不無道理,不,你們簡直就是跟朕的曦兒不謀而合啊!”方乾:“”楚裕:“”眾人:“”看著盛德帝開懷大笑的模樣,他們真的很想說他們跟個瘋子能不謀而合什麼“諸位有所不知,朕最是疼愛這個小女兒,所以認為她與駙馬所做的一切便足夠抵過了。但這丫頭是個知道好歹的,竟主動上書請求朕收回明州封地,以作為對她的懲罰。”盛德帝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朕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答應了她。本準備聽聽諸位愛卿之見,若是認知與朕相同朕就不收回她的封地了……”方乾:“……”楚裕:“……”眾人:“……”好好好,在這兒等著咱們呢是吧!“罷了罷了,既然如此這封地便收了吧,這樣該算是功過相抵了吧”盛德帝笑著掃了一眼方乾等人,就這般等著他們的後文。要知道這收回封地,對於有封地的公侯子爵而言已經是極其嚴重的處罰了。至少封地代表著自治,代表著一大筆稅收,代表著你在朝堂之上與彆人截然不同的底氣。把封地一收,相當於直接削去了封地擁有者一大半的權利。如今明州之事由鳳曦與祁霄平定,他們不僅花費了大量銀錢,日後還要繼續照管明州,且明州更沒出現巨大的傷亡。若是鳳曦都收回封地了還不足以抵過,這朝堂上不少曾被輕饒的人恐怕都得被翻案,然後灰溜溜的滾出朝堂。有些事即便大家是敵對關係,那也必須明白“適可而止”四個字。所以方乾與楚裕等人很快便低頭俯首,心中滿是歎息的道:“公主仁義,皇上聖明,臣等心服口服。”在盛德帝壓著一眾朝臣揭過此事的同時,深宮中同樣得到消息的柳心韻與鳳雲軒也正坐在一起,一個臉色比一個難看。柳心韻手中的青玉佛珠不再撚動,鳳雲軒手中端著的茶更是直到涼了也未喝。因為她們怎麼也沒料到鳳曦會出現在明州……她是怎麼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偷龍轉鳳的她不是一直在宮中麼很顯然她們被騙了,而鳳曦此番是徹底翻了身了。“瞧瞧吧,這便是你那好父皇。嗬,近來你不是時常出入禦書房,想方設法的安慰他麼可他呢他根本就沒把你當他的女兒,在你麵前的擔憂與惆悵都是假的。”柳心韻冷笑,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般紮向鳳雲軒。而鳳雲軒也不甘示弱道:“那有如何隻有我被騙了麼母妃你還不是一樣以為鳳曦身在宮中,跟我一樣做著護國公主府一夜崩塌的美夢。”“放肆!”柳心韻一巴掌扇在鳳雲軒臉上,眉眼都因此猙獰了幾分。她可以失敗,但她不允許自己視為工具的女兒這般忤逆自己。但鳳雲軒早就被打習慣了,她隻是嘲諷的對柳心韻笑了笑,然後便繼續道:“母妃有時間在這兒跟我發怒,不如早些聯係你背後的人,看看他們還有沒有下一步動作。”鳳雲軒的話顯然點醒了柳心韻,柳心韻立刻便不再與她糾纏,而是轉身喚人送來紙筆,迅速埋頭書寫起來。唯有鳳雲軒熟練的為自己臉上抹上藥膏,一雙漂亮的丹鳳眼裡滿是陰沉。鳳曦啊鳳曦,你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盛京,謝府。謝晚吟正怔愣的坐在梳妝鏡前,看染香與豆蔻在她身前上下比劃,時不時交流一句該如何修改手中的嫁衣。“咱們小姐就是水靈,被這上好的紅緞一襯啊,哪家兒郎瞧了不得誇一聲好!”“可不是若是咱們小姐肯親手裁衣,這新嫁衣肯定比宮裡繡娘做得好。”“小姐,小姐您在聽麼”兩人見謝晚吟一直未出聲,這才不由的擔心詢問。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她們小姐總是時不時出神……好在這些日子有老爺親自關照,她的身子也總算養好了些。可這心病哪裡是物質能醫好的所以她們就想著多跟小姐說說好話,讓對方的心情能舒暢一些。“沒事,我沒事的。”終於回神的謝晚吟笑了笑,竟親自接過了染香手裡的嫁衣。她要招蘇樺為贅婿的消息,在前幾日她回京時便已傳開了。為了謝家與她自己的顏麵,她父親對外隻說是自己與兒子舍不得她,所以根本不打算將她嫁出去。恰逢此番她南下遊曆遇險,被與友人泛舟湖上的蘇樺所救,又知蘇樺家中已無旁人,所以便動了讓之入贅的心思。她父親與兄長在南地經營多年,謝家更有不少勢力分布其中,所以她在南地發生的事兒也是傳不到京城的。畢竟該封鎖的都封了,隻要給予足夠的錢財某些愚民也是足夠懂事的。所以在如今不少世家看來,謝家這就是不打算與其他世家結親,而打算走孤臣純臣的路子。有些人還忍不住拍手叫好,說如今朝中各方勢力複雜,輕易站隊隻會給自己招來禍端。倒是謝家大房實在清醒,隻要他們一直走在孤臣純臣的路子上,日後誰登上那至尊之位怕也不會難為他們。而她謝晚吟這新夫婿不僅是個入贅的,家裡還無依無靠,日後隻要自家父親悉心培養,很快便又是一個死忠的助力。在這般良好言論的拱衛下,她成婚的日子很快被定在了下個月十五,請帖更是在昨日便已被散了出去。可她真的願意麼不,她一想到蘇樺那惡心的嘴臉她就想吐。可她沒有選擇,繼續鬨下去對她與謝家大房都沒有好處。對此她隻能笑著將紅嫁衣舉到身前,在心中不斷的自我安慰道:沒關係的,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等鳳曦因明州之事被處決,她就能踹開蘇樺跟她的祁霄哥哥在一起了……然而她美好的幻想才剛剛開始,便被一陣劇烈的,杯盤碎裂之聲給打破了。“怎麼回事”謝晚吟不悅的皺起眉頭,一雙眼略顯猙獰的看向了一旁的豆蔻。見此拿著紅蓋頭的豆蔻不禁雙手一抖,臉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幾分。好在染香很快就叫人進來問了話,而那人還真就知道些什麼。“回,回小姐的話,是老爺剛剛下朝回家了……”“父親”謝晚吟一愣,目光則示意回話的人繼續說。“小的,小的在外麵伺候也沒聽見幾句,隻聽得老爺似乎是在說護國公主的事,語氣也不大好……”聞言的謝晚吟幾乎是立刻把嫁衣丟到一邊,起身便跑到了一旁謝濱的院子中。然而還不等她推門進去詢問,便聽她父親正壓抑著怒氣對自己的幕僚道:“謝家那些被謝福控製的產業暫且放著,其他產業則以最快的速度吞下。咱們的時間不多了,等鳳曦自南地歸來這盛京還不知會怎麼變天呢。”“大人說的是,這護國公主好生命大,這般死局竟也能讓她摸出一條生路。好在她損失了明州封地,護國公主府的勢力也算是削弱了。”幕僚幾人言語歎息,卻讓門外的謝晚吟瞬間白了一張臉。他們說什麼鳳曦摸出了一條生路她隻是損失了封地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不可以!這不可以!謝晚吟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整個人竟又不自覺的乾嘔起來。“小姐!小姐您還好嗎”“快,快去叫府醫,快去叫府醫來!”那邊謝晚吟被人抬去醫治且不提,這邊的鳳曦與祁霄也隨尤龍等人抵達了遙州,並在尤家順利住下。前兩日在離開明州時,祁霄就以侄子年幼且已出門多日,他大嫂二嫂一定會擔心為由,讓鳳曦出手把祁灼給送回去了。由於此行涉及當世秘辛,所以他們也未讓其他人隨行,而是跟著尤家人便來了。“下官家陋室孤燈,還望公主與駙馬莫要嫌棄。”尤龍常年從軍是個粗人,所以也不是個會說話的。就比如他說自家陋室孤燈,實際上他為人清廉隻拿官俸,所以家裡宅子不大不小也沒什麼華麗擺設,但比起一般人家還是要大氣不少的。而尤嬌顯然知道他這一點,立馬插話道:“咱們遙州雖趕不上青州繁華,但河鮮海魚卻是出了名的。公主與駙馬若有空,到可以讓沈戈帶你們去海邊走走。”見自家母親點自己名,沈戈自然是很願意的。經此一役他們尤家算是徹底投靠了護國公主一脈,皇上點名讓自家外公與母親在遙州任職,卻沒有在聖旨裡對他做安排,其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這邊是要跟著鳳曦二人的,所以他跟著他們走就對了。誰知祁霄卻擺了擺手道:“三位不必多禮,我與曦兒此來是有事要辦,你們隻需當我們每日都在府中便可,其餘事我們自有安排。”他們此來不為彆的,隻為尋仙,隻為給他尋個來處。........00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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