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剛才的笑牽扯到了傷口,祝長晉下一瞬就皺起了眉,一臉苦色。
過了片刻似是緩解了些,便又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們還能有這麼並肩作戰的一天。”
時蘊可不想去回想今天發生了什麼,祝長晉這人就是衰神附體,跟著他準沒好事。
“我就該放任你一人,不來找你。”時蘊道。
“但你還是來了,不是嗎?你放心不下我,雖然你嘴上說煩我,可畢竟這麼多年情誼擺在那。”
時蘊歎息一聲,說道:“你少說兩句吧,傷口又在滲血了。且不說有人在追殺,光是你這樣一直流血,馬上就能吸引豺狼虎豹前來。”
她抬眸看了眼天色,“夜色是把雙刃劍,能讓殺手不容易找到我們,卻也淪落成了野獸的糧倉……”
她略加思忖,說道:“也不知哪種死法算得上輕鬆些。”
祝長晉靠在樹杈上,眼皮有些沉重,說道:“抱歉,不該讓你卷進來的,趁著天還沒黑透,你趕緊出林子去,去找人來救我,我們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時蘊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在放什麼狗屁?是現在讓我一個人行動,萬一碰上那群殺手,我不就死無全屍了。”
祝長晉哼笑了聲,說道:“你真是不識好人心,那就留在這陪我一起等死吧。”
時蘊沒說話,伸展了一下曲在樹上有些發麻的四肢,朝著下方環顧了一圈,查看有沒有野獸靠近。
見周圍並無情況,她將彎弓背在了背上,準備下樹。
兩人爬的樹也是高,時蘊深諳殺手覺得祝長晉身受重傷,多半會往地下藏,而不是往樹上跑。
再者,登高可望遠,也能時刻觀察周圍環境,於是時蘊選了這顆又高又茂密的樹躲藏。
這顆百年老樹藤蔓交錯,表麵長滿了苔蘚,她抓著藤蔓向下扯了扯,看夠不夠結實。
祝長晉麵色開始發白,唇瓣沒有血色,睜開眸子望著她,詢問:“你要去做什麼?”
時蘊道:“下去找點草藥,你這血不止住,怕是活不到明天咱們的人找來。”
祝長晉拉住了她的手,“彆去,我能撐住。”
時蘊瞥了他一眼,說道:“你說能叫能?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天選之人?少說屁話,再說我將你踹下去,咱們誰也彆活。”
她語氣很衝,甩開了祝長晉的手,再度觀察了下地麵,順著藤蔓往下爬。
回想今日縱馬,不過一會的功夫,祝長晉就不見了人影,時蘊前來查看,喊了兩聲。
就聽見了長箭的破風聲。
她心下暗道不妙,當即帶上了長弓長箭,翻身下了馬,朝著林子裡去。
順著聲音方向找了沒多久,就看見了一地血跡,正欲搭弓,就已經有一支長箭直直朝著她後腦而來。
她躲避不及,被人拉拽開,才發現祝長晉還活著,隻是受了傷,一支箭沒入了他腹部。
時蘊將其安置在一處,四處伏擊殺手,殺了五人,卻依舊不見完,追兵前仆後繼,她沒法,隻得帶著祝長晉躲藏起來,期盼明日能有人發現兩人的蹤跡。
也多虧當年兩人都夠皮實,在臨陽書院的後山上躥下跳,且不說課業學得如何,爬樹的本事卻是學得一絕。
這波人不用想也多半能猜到是八王爺的人,他本就受祝長晉牽製許久,定要想儘辦法除去他,讓他再沒法回封地。
時蘊算得上是無辜被牽連了。
可真要說讓她丟下祝長晉不管,她也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