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學院的劍道場是一間足以同時容納數百人的大型道館。
深褐色的實木地板被擦拭得纖塵不染,光可鑒人;四壁上掛著字體內容各不相同的卷軸,每一封卷軸裡都承載著一種流傳至今的劍術奧義;角落的展櫃裡封存著一柄柄鋒芒畢露的罕世名刀……這裡簡直像是一座小型的劍道博物館!
這便是卡塞爾學院的底蘊,完全不是少年宮的劍道館能比擬的!空氣中好像都彌漫著光與影,這裡的劍道氣息濃鬱得幾乎要讓路明非血管裡的血液都沸騰了幾分!
不過讓路明非驚訝的是,在他還未進門時,就已經聽到了道館裡刺耳的尖鳴,路明非很清晰能聽出那是淩厲的刀鋒以高速切開空氣的破空聲。
可現在還隻是尚未正式開學的入學季啊,除了自己居然真有學生這麼勤奮在假期獨自跑到劍道館來砍空氣?
“進門前我就在想誰這麼勤於劍道,果然是你啊,師兄。”拉開內館的梭門,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場中那道穿著全黑劍道服揮汗如雨的身影。
“來了?”楚子航並未停下揮劍的動作,而是背對著路明非輕輕問候一句,那副自然的模樣好像他早就知道一定會在這兒遇到路明非一樣。
知弟莫若兄,這個道理對於在劍道領域的師兄弟同樣適用。
楚子航確實早早就料到了路明非會來,並且篤定他一定會來!劍道之上楚子航也算是路明非的半個領路人,他深切的明白後者在這方麵的毅力與堅持與他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可能猶有過之。
楚子航想斬斷的是遺憾與悔恨、是記憶裡不堪的懦弱,他刀刃所指的方向矗立著一尊偉岸的神明,這就是他日夜揮砍的原因,一刀接著一刀,直到將自己的荊棘斬成一片坦途!
那麼路明非也一定有他為之想要持刀揮砍的東西,他的刀鞘裡一定也塞滿了固執的念想與願景。
就像昂熱校長所說的,少年人的前方永遠都是道路,有山擋路就砍斷大山,有水橫攔就抽刀斷水,哪怕是頭破血流也要撞開身前的南牆,你可以說他們固執,但誰也無法抹去他們心底的獅子!
“師兄的動作更標準了,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了吧。”
望著楚子航每次都精準在一條水平線上的動作,路明非能感受得到前者劍裡藏著的濃稠的肅殺之意。
“我走之前你也已經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楚子航連續揮刀五千次,終於選擇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他走向路明非身邊,路明非遞給他一杯水,楚子航一飲而儘。
“師兄,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擱置了我的劍,因為我很迷茫,我不確定劍道的終點在哪,那裡是不是藏著我的畢生所願。”
“我突然發現在錯誤的路子上練一百次也比不上在正確的道路揮劍一次,於是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思考我的劍。”路明非望著楚子航的側臉認真說。
整間道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我走的道路是否正確,但……”沉默過後,楚子航率先開口,但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師兄。”路明非輕聲打斷,“我後來想清楚了,想聽聽我的答案麼?”
楚子航望著路明非深沉而漆黑的眸子,下意識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每多活一天就是和昨天的自己作彆,就像我們每多斬出一劍就像是為了掩蓋上一劍的不足,讓自己的劍更趨於完美,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