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錯了,對方的目標從始至終就不是自己……而是接取剝皮者任務的獵人——老唐!
隨著對方的遠離,言靈·深夢之魘的領域被自動解開,略顯混沌飄散的思緒開始被一一捋清,當路明非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對方龐大的身軀在路明非逐漸瞪大的瞳孔倒影中已然開始墜落。
他猛地跑到天台的邊緣,夜風呼嘯在耳邊,把他的頭發吹得淩亂不堪。
路明非視線裡的最後一刻是怪物像巨大的蜥蜴般攀爬,鋒利的爪子猛地刺入牆裡,和紮破豆腐沒什麼兩樣,學著《蜘蛛俠》裡的蜥蜴人康納博士的模樣,鑽入了三樓和四樓之間的窗台,牆壁都被她碩大的軀殼擠得破碎,大塊大塊的牆灰和石板砸落向地麵。
三樓,老唐的出租屋就在三樓走廊另一邊的儘頭!
“混蛋,混蛋!”
猛然一墜的還有路明非的心臟,後知後覺讓他憤怒的下意識把麵前的鋼筋扭得彎曲,他怒吼著就想要從天台翻身而下。
但淒冷的晚風與背上傳來的劇烈痛覺讓他冷靜下來,幡然醒悟。
觀世正宗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怪物那樣鋒利的尖爪,從天台到三樓的過程裡,他沒有任何能止住自己下墜身形的工具,他多半會像彗星般直直砸入地麵,二十多米的垂直高度哪怕他是“s”級混血種也很難不被重傷。
隻有通過樓梯這一條途經了,但願能趕在老唐與怪物相遇之前就攔下,雖然可能性渺茫……
而當路明非回過身來準備鑽入樓道的時候,他的頭皮在一瞬間炸開。
晚風淒淒,一個又一個人頭攢動,天台與樓道之間的通道不知何時已經塞滿了人,他們爭先恐後地從入口裡接連鑽出,像數不清的悄無聲息的幽靈!
天台圍滿了人,他們手裡提著棍棒或是砍刀,堵在路明非通向樓梯的道路之間,淡金色的光芒印在他們已經失去神采的眼底,明滅不定,他們的臉上的神色出奇的統一——每一個麵無表情,好似上百具丟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這些都是這棟簡子樓裡的居民,他們此刻攔阻在路明非去救的道路上,是因為有人控製了他們的思維在他們的腦海裡下達了命令。
那是言靈·深夢之魘的能力,多半是在踏上天台之前女人就已經操控了一整棟樓裡的人,在和自己戰鬥之前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好深沉的心機,好可怕的女人!
路明非眼底的金光開始黯淡下來,他沒打算痛下殺手,雖然這棟樓裡的居民沒幾個善人,但他也不可能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在這裡殺出一條血路殘害這麼多無辜之人的性命,這樣做的話那他與“剝皮者”又有何異?
他深吸一口氣,奔像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無數的刀鋒與棍棒如同狂風驟雨般朝他砸來,他一邊躲避著一邊撥開這些深陷控製卻渾然不知的無辜人群。
偶有的幾下鈍擊敲打在路明非的背後,尋常人的力道對他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重擊,但他的背後還有一道撕裂猙獰的傷口,此時那些棍棒砸下,一下又一下,讓路明非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人群仿佛是無窮無儘的黑色海潮,那接踵而至的攻勢就像是一陣高過一陣的巨浪向他撲來。
深夜的天台,仿佛百鬼夜行,而一人逆往的場景構成了一副淒厲的畫作,男孩被卷裹在人群裡,逆著人潮,傷口被撕裂好幾次也好似渾然不覺。
因為他正趕著去救他的朋友。
樓麵忽然掀起一股猛烈的震顫,像是劇烈的地震一般,路明非甚至還劃過一瞬的是不是這麼多人彙聚在這兒把天台給踩踏了的想法,可他的這個想法馬上就不攻自破,因為晃動的不僅是天台,而是整棟簡子樓。
隨著劇烈震動一起的還有一道巨大的爆炸聲,仿佛有人在樓中點燃了威力駭人的4炸藥,又像是有人在夜裡發出足以震顫世界的咆哮,無數的玻璃一齊被震碎,疊加著爆炸聲,震耳欲聾。
包裹著路明非的狂風驟雨般的攻勢也停止了,人群像是被砍伐的竹林一樣一個個接連栽倒在地,逾越百人的樓頂,路明非成了唯一站裡著的人。
發生了什麼?深夢之魘被解除了?那震劇烈的爆響和震動又是怎麼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老唐沒事吧?
揣著一肚子的問題,路明非竄進樓道裡兩步一層樓飛快攀下。
然而下至三樓,眼前的景象徹底讓路明非緘默,靜謐中,他的心臟跳動得像是錘鼓。
所有窗戶和門板都被震得粉碎,漆黑的焦痕從走廊的這頭延伸到那頭,無處不是霧氣,白茫茫的大一片,就像是有人拿著高溫噴槍裡裡外外反反複複灼燒而過。
火焰鋪成兩條冗長的火線延伸貫穿在走廊牆壁的兩側,火光在黑暗中跳動,就像自發燃燒的燭火在迎接它們的君王——火焰們的君主!
走廊的一側儘頭,隱約能看到一隻小山般怪物的黑影拖曳出長長的黑痕已經轟然墜地,躺在那;而走廊的另一頭,有人沐浴著洶湧的火焰踏出。
他瞳孔裡燃燒著比火焰溫度更高的金色,威嚴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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