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佐格左側的小腿被路明非從膝蓋處齊整斬去,這絕對是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不僅僅是**上的疼痛,更是精神上的折磨。
縱使失去小腿對龍族中的王不算什麼,但赫爾佐格被堅硬鱗片包裹的皮囊中仍藏著一顆人類的心,像赫爾佐格這樣性格多疑、謹慎的人往往也膽小、怕死,曾經它是極致陰險的人類,現在它成了怯懦畏縮的龍類。
狡詐的逆命之人又怎麼能與瘋狂的複仇者抗衡呢?
和此刻從路明非身上散發的情緒比起來,赫爾佐格那麼點痛苦和憤怒真的算不了什麼,雖然路明非麵無表情又再沒有任何言語,可赫爾佐格就是能感覺到,從路明非身上燃起的那股複仇之焰洶湧又熾熱,幾乎快要把它給灼穿。
“這一刀是替一生為蛇歧八家奉獻的風魔老家主砍的。”路明非說。
依舊是相似的內容,依舊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語氣,重複性極強的過程對赫爾佐格來說無疑是莫大的痛苦與折磨,幾乎要把它逼瘋。
赫爾佐格很想開口質問路明非它究竟虧欠風魔小太郎什麼?分明那個老家夥還活的好好的,無病無災,自己又憑什麼要為償還那個老家夥付出一條腿的代價……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身份的隱瞞麼?還是對蛇歧八家這麼多年的欺騙?
但是赫爾佐格捫心自問,縱使它把整個蛇歧八家都當做棋子,但如果不是它的引導與領袖,蛇歧八家絕不會發展得今天這般繁榮昌盛,赫爾佐格覺得自己甚至應該是風魔小太郎最感激的人,它根本無法理解路明非有什麼資格替那個沒有領導才能的老家夥向自己複仇。
但赫爾佐格根本沒有提出質疑的機會,因為路明非並不打算向它一一解釋了,赫爾佐格隻需要記住這身上一道道刻骨銘心的傷痕是路明非替誰砍在它身上的就夠了,那些夢境的故事中死去之人因為赫爾佐格而經受的苦難,將化為最鋒利的矛,由路明非替他們來刺穿罪惡之人最不堪一擊的盾!
淩厲的弧光在赫爾佐格的眼前閃過,寒意比痛楚更先到來,赫爾佐格覺得自己的下半身涼颼颼的,緊接著巨大的痛苦從它的下半身席卷而來……比剛剛錐心般的疼痛更甚,粘稠又濕潤的液體從赫爾佐格的下半身噴湧,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至極的血腥味,赫爾佐格難以置信地低頭,當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它恨不得當場暈厥。
這一次不再是小腿和膝蓋的部分,赫爾佐格的視線裡,它右側的大腿已經被路明非齊根斬斷,這具白王的身體裡誕生的珍貴鮮血從赫爾佐格右腿根部平整的斷口處不受控製地往下方的雲海噴湧,這一幕帶來的視覺衝擊絕對比失去一條腿而產生的痛感更加震撼,赫爾佐格無法自控的嘶聲狂吼。
“這一刀是為了麻生真小姐砍的。”路明非低聲說。
“麻生真是誰?麻生真是誰?”赫爾佐格像頭暴怒的猛獸一樣狂嗥,它用詰問般的語氣朝路明非怒斥,“我根本就不認識麻生真!我根本就不認識麻生真!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這種無關緊要的人……你為什麼總要在我的麵前提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是啊,一個在玩具店裡勤勤懇懇打工、隻為了自己賺到上大學的錢而不願拖累奶奶的女孩,對於高高在上的赫爾佐格博士來說的確是無關緊要的人……”路明非低著頭,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但對我來說不是。”
“真小姐很善良,即便她並不是什麼大人物,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大人物,沒有你嘴裡那些螻蟻般的人類又怎麼襯托出你的高高在上呢?”路明非低聲說,“可是每個人的心中都應該存放一點正義不是麼?我做不到像愷撒一樣可以為了心裡的正義去死,但我至少可以為了我的正義去戰鬥。”
“什麼狗屁的理論!什麼狗屁的理論!”赫爾佐格不認同地對著路明非狂吼,“一口一個正義,一口一個公道,好像從你口中講出的話就是真理一樣……但這些都是鬼扯,所謂的正義和公道隻不過是偽善者的借口,唯有強者……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真理唯有強者有資格決定!”
“那麼博士你對強者的定義是什麼呢?”路明非向赫爾佐格反問,“**的強悍?擁有常人不及的權柄以及力量?成為了‘神’,或是成為了王就是真正的強者了麼?”
“可博士你的內心始終這麼弱小,我並不是說人類就一定是弱小的,但你作為人類的時候毫無疑問是個懦夫,在我看來身為普通人的真小姐都比你更強。”路明非看著赫爾佐格的眼睛,視線仿佛直射赫爾佐格的內心,“那麼把那顆怯懦的心藏在龍類堅硬的軀殼裡又有什麼用呢?不論你擁有怎樣高貴的血統,成為了多麼珍惜的物種,博士你在我的眼裡始終都是那麼不堪一擊。”
赫爾佐格敢怒不敢言,它雖然一直反駁路明非的話可它也一直那我把握著分寸,沒有過度的激怒路明非……不愧是以城府和心機著稱的陰謀家,路明非說的沒錯,赫爾佐格作為人類時期的怯懦在它成為龍類後依舊保留,可它最擅長的隱忍與算計也沒有丟掉。
即便被逼到如今看似瀕臨潰敗的境地,赫爾佐格也沒有完全被痛苦和絕望衝昏頭腦,身上的傷口和斷裂的雙腿讓它又驚又懼,同時赫爾佐格的憤怒也貨真價實,心中的怒火幾乎要燒了出來,但赫爾佐格怒不可遏幾乎要失去理智的模樣其中有一半都是它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