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該對希兒抱有希望，當我們向著黑坑日夜兼程地航行了九天時，我又收到了希兒的手諭，這次是讓我轉發將一封密電，加密等級很特彆，連我的密鑰都無法解譯。
我在“公共頻道”和“艇長聊天室”（他們都這麼叫）分彆轉發，那群家夥比我都大膽，有時候十幾天才去公共頻道打個卡，告訴總部自己還在，發完固定的彙報消息抄收完海軍總部的回電就立馬下線，不給希兒任何機會。
我還是太年輕了啊。
那封電文接下來會被收到的艇長們轉發，直到覆蓋到幾乎整個大西洋，就像現代的蜂窩通信網絡一樣，一個基站覆蓋一個區域，直到實現全區域覆蓋。
我可以肯定，現在的潛艇部隊一定是全德國信息化程度最高的部隊了。
發完電報之後邊便是百無聊賴的趕路，整日看著日出和日落，在汪洋的大海上，隻剩自己和艇員。
剛開始大家的話還很多，從家鄉聊到愛好，但漸漸地，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除了柴油機運行和做飯的動靜，整個潛艇慢慢地沒有其他聲響。
航行了20天，我們抵達了黑坑。
在海軍地圖上看來，黑坑不過是四塊方塊組成的區域，但真正抵達時，依舊是看不到儘頭的海洋，如同永遠不會變化的遊戲場景一般。
我們抵達時是一個晴天，但變化莫測的天氣很快便陰沉下來，在艦島執勤的水手們穿上了厚重的黑色雨衣，站在時不時劃過閃電的陰雲之下，舉著望遠鏡盯著遠方。
這種天氣是不敢支起長天線的，不過也沒有通信的必要了，閃電使得電離層的反射通信乾擾嚴重，水平的海麵上又容易挨雷劈。
我們穿梭於暴雨之中，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就像四麵八方都在下一樣，從上麵、左麵、右麵，甚至下麵，都有雨水衝刷過來。
我穿著厚重的防水衣準備到艦島上，艙門剛被打開，一股冰冷的水便澆了下來，順著樓梯灌到了指揮艙裡。
抓著濕滑的梯子，爬上了艦島，視線瞬間被密集的雨水遮擋，連近在咫尺的艙門都看不清楚了。
“有什麼發現嗎？”我扯著嗓子問道，雨水瞬間擠進我的嘴裡，就像在泳池被灌了一口一樣。
“沒有，”那名艇員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天氣太惡劣了，那些商船會避開這片海域的。”
“撤離艦島，準備下潛。”我發布命令道，這種天氣不會有敵人上門了。
眾人準備撤離，艙門一被打開，雨水混雜著海水灌了進去。
當最後一名艇員最後望向海麵時，他突然愣在那裡，隨後衝著潛艇裡大吼道：“敵艦！”
剛脫掉手套摘下雨衣帽子的我立刻又衝了上去，頭發被瞬間淋濕，幾道雨水順著脖子淌濕了裡麵的軍裝，我隻是三步並作兩步快速爬上了艦島。
順著最後一名艇員手指的位置，透過被雨水不斷衝刷的望遠鏡，遠處伴隨著一道閃電，在模糊的海平麵上出現了三個黑點。
“下潛！”我衝下麵再次喊道，然後舉起望遠鏡，等待下次閃電劃過。
潛艇的艦首已經開始淹沒在海水中，我還在等待著那道閃電，沒有刹那的光明，遠處不過是一片朦朧。
心臟跳動著，但我絲毫感覺不到，甚至連我都融在了這場暴風雨中。
海水已經漫過了艦島中段，但我期待的閃電還沒有來，舉著望遠鏡的手已經被雨水衝刷的發白，冰冷的雨水砸在頭上帶走身體的熱量，我能感覺到我的身體凍得有點發抖。
當海麵繼續上升，我必須要轉身離開時，一道閃電從高空筆直滑下，在天空中存留幾秒，仿佛天空出現的裂痕一般震撼人心。
我顧不得去看什麼大自然的神跡，透過閃光，遠處再次出現了若隱若現的黑點，這次看得更清楚了，一共五個小黑點。
此時的海平麵已經來到了我腳下，我隻能硬著頭皮打開艙門，順著大量海水一起衝入潛艇內。
被設計成向外打開的艙門不等我拉下，就已經被溢進來的海水產生的壓力關閉，遲來的巨大雷聲回蕩在指揮塔裡，一些單薄的裝置被振的產生共振。
我踩著剛被衝刷過的梯子下到下麵指揮艙裡，大副已經把水泵打開，那些流到潛艇裡的海水正順著管道被排出去。
我將雨衣和已經濕透的軍裝外套脫下，讓艇員連帶他們的掛到柴油機艙，用發動機的餘溫烘乾。
大副將毛巾扔了過來，我一邊擦乾頭發，一邊對他道：“遠處發現五艘敵艦。”
“什麼型號？”
我搖搖頭道：“暴風雨太猛烈了，看不清，航向也不知道，繼續下潛，讓基恩監聽一下。”
“這雨確實太大了，對水聽影響也很嚴重。”大副開口道。
“沒辦法了，試試看，監聽不到的話，就先朝那邊進發，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我將擦濕的毛巾也遞給了艇員，隨後來到軍官艙的水聽室旁邊。
在收到下潛命令時，基恩已經開始預熱水聽了。
我說明了看到黑點的方向，他調整水聽的方向，隨後便不再說話。
潛艇依舊在向海下進深，但基恩眉頭緊皺，緊閉雙眼。
正如大副所說，雨水拍打海麵產生的白噪聲對於監聽的乾擾影響嚴重。
基恩摘下了耳機，向我搖了搖頭。
這一令人失望的結果正如外麵的天氣，潛艇裡的氣氛有點低沉。
“彆擔心，我們收到天氣影響，他們肯定也受到了，朝那邊行駛，看看我們的運氣吧。”我安慰眾人道。
惡劣天氣對於海上作戰的影響很大，包括發現距離、火控精度等都會被影響，一直到戰爭後期，雷達火控技術成熟之後，天氣對海麵艦艇的影響才有所減弱。
而對於我們的潛艇，受到的影響則更大，本就貧乏的偵查手段收到嚴重乾擾，唯一的好處就是我們的隱蔽性也對等地得到了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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