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發現一個都市休閒打扮的青年站在他身邊,壞笑著側目看他。
“足立慎”□□□震驚地瞪大眼。
“嘛~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是吃人就是被吃。這就是現實,所以我從來都沒做錯過~”足立慎聳聳肩,極儘嘲諷道
“反倒是你,道貌岸然的小鬼~這麼想當正義使者,還費儘心思害我落網,說什麼要給我應得的懲罰到頭來,你和我又有什麼區彆呢?不,至少我可沒殺過人,哈哈,哈哈哈~!”
□□□艱難地撇過頭,無視足立慎的嘲諷。
“所以說,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土方仁樹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靠牆而佇,嗓音透著滄桑與無奈
“這世上的很多悲劇,不是靠著法律和美好的幻想就能解決的。我對霸淩者們的【處刑】從來都沒做錯,就像你在這裡的所作所為在我看來也稱不上是錯的。”
“我”□□□思緒一陣狂湧,驚慌失措地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說什麼必須要遵守法律、遵守道德?此時此刻,你所尊敬的法律與道德有給你任何幫助嗎?”土方仁樹走近到他身前,充滿血絲的雙眸直勾勾與他對視
“你現在深陷地獄,我和那些飽受欺淩的孩子們又何嘗不是如此?無論是你也好,還是我們也好,‘以眼還眼’不正是我們唯一的手段嗎?”
“你太理想主義了,根本不理解我們的痛苦和訴求,反倒成為了那些加害者與迂腐者們的幫凶。當你身處與我們相似的地獄時,你自然會做出和我們一樣的行為去憎恨,去報複,去殺害,哪怕不小心傷及無辜也不是我們必須停下來的理由。”
“所以說,你現在才是比我更可悲的那個人啊,□□□!”
□□□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夠了閉嘴”
“呀咧呀咧~真是讓我失望啊,濫好人~”久井次郎吉雙手插兜,踱步而來
“你的【正義】,也就隻有這種程度了嗎~?真是的,害我還對這個世界抱有最後一絲期待。”
“不是的”□□□錯亂地用手指摳臉。
“你要我們活在感恩中,這是你親口說的。”花江聖音出現在他身邊,冷漠而失望道“到頭來,隻有你在憎恨中陷入得最深啊”
“抱歉,我知道你這麼做是迫不得已”鋼山拳太雙手抱臂,麵露難色“但我實在接受不了就連你也做了這麼殘忍的事情,真是讓我不知道該信任誰好了。”
“我的想法一直都沒錯,隻有勝者才能代表【正確】。”岩田滿手持木刀走來,身後跟著一眾福岡的劍道狂熱愛好者,全都冷眼睥睨著他
“明明我們隻是想重振福岡劍道、重現哥哥的輝煌罷了但我們輸了,所以我們就被一個食腦的怪物奪走了【正確性】。何其悲哀!”
“嘁,道貌岸然的垃圾,你有什麼資格來審判我?”渾身是血的米治靜太捂著耳朵罵道,眼神中透著惱怒。
“居然被這樣的家夥教訓真是不甘心啊。”渾身是血的牛村憐吉幽怨地說。
“九州同學,你真是個說一套做一套的壞學生呢~”江鳥老師一臉陰鬱“趕緊把你嘴角的汁水擦乾淨吧,真惡心。”
“怪物瘋子”鈴木,唐澤,高槻三人驚恐而嫌棄地窺視著他“真是看錯你了,虧我們把你當成人生榜樣。”
“九州誠,回答我!這也是你的【武德】嗎?”鴉川學姐嫌惡地睥睨著他“你這樣子,到底能拯救得了誰?!”
“不等一下”□□□倉促地否認“我我是我不是閉嘴!你們都等一下啊!”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密集,每個人都對他發出嘲諷和斥責,拷問他的心靈。
□□□終究受不了了,爬起來奪路狂奔,想要逃得遠一點,逃得離內心的負罪感遠一點。
終於,周圍不再有他人的斥責聲,他們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麵前出現了一個新的人影。
那是一位青年的背影,虎背蜂腰,步履穩健,氣宇軒昂,明顯是個練家子。他靜靜地站在原地,練功服的衣擺卻無風自舞,渾身迸發出一股淩厲的意氣。
“陳九州”□□□念道“你是陳九州”
武者沒有說話,隻是站在原地,微微頷首。
“喂你是大英雄吧?”□□□急迫又不知所措地問道“喂,【炎黃大英雄】!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到底怎麼樣才是正確的?!”
“”武者靜靜地站著。
“喂!你說話!你他媽的回答我啊,大英雄!”□□□又急又怒,語氣中帶著崩潰“告訴我,如果是你會怎麼做如果是【英雄】會怎麼做?!告訴我啊!!”
“”又沉寂了片刻,武者開口低吟起來,如同老僧念經,靡靡低語
“吾非汝,汝非吾。”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吾非汝,汝非吾。”
武者又念了一遍,隨後頭也不回地向隧道深處走去,就這麼消失了。
“吾非汝,汝非吾吾非汝汝非吾”□□□驚恐而憤怒地念叨著,眸中愈發迷茫,如同覆上了一層濃霧
“吾非汝,汝非吾真我是誰?真我是誰!真我是誰!!”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他媽的”
反複念叨片刻後,□□□卻像是大徹大悟般,陰森而詭異地笑了起來。
“真我非我,空無一物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自己本就一無是處,隻是個靠著扮演他人而存在、沒有身份和意義的怪物既不是陳九州,也不是九州誠;既不是【大英雄】,也不是【窩囊廢】。
他隻是一隻既成不了英雄也成不了超人,就連身為人的資格也沒有的活屍。
既然如此,自己又憑什麼要去執著於當【英雄】,執著於當【人】,執著於去沾惹塵世中的煩惱呢?
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一切都隻是可笑又可憐的無用功。
□□□兀自笑了起來,心中的最後一根弦終於悄然繃斷了。
他不記得這根弦曾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他隻感覺自己不再煩惱了,而是笑著朝著地牢深處走去,繼續尋覓其他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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