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三人吃著雪糕,站在陰影處躲太陽,看著那些前來刷金的遊客去二樓櫃台交錢買金粉,化金,再去佛像處等待刷金。
胡善好奇地問:“刷金真的有用嗎?”
阿信嘴裡咬著雪糕棍子,坐在角落裡在速寫本上畫畫,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當然有用,心誠則靈啊。”
餘光瞥見白英正要從包裡拿出數碼相機拍照。
趕忙提醒:“這邊最好不要拍照。”
白英問:“為什麼?”
阿信具體也答不上來,隻說:“寺裡就是這麼規定的。估計,對神明不敬吧。”
白英隻得將相機收起。
阿信見她有些失落,筆畫一頓,主動問道:“你想拍什麼?告訴我,我幫你畫下來也是一樣的。”
白英:“畫畫能和拍照一樣嗎?”
阿信:“當然可以。不過最好還是你自己多看看,親眼所見才最震撼。同樣的一尊佛像,一百個畫家能畫出一百張不同的畫。看一幅畫,不僅是看畫上畫了什麼,更重要的是看畫家的技術和審美。”
他這話講得洋洋灑灑,非常臭屁。旁人來說可能有自大的嫌疑,但他是李念生,他可以這麼說。
不僅不讓人討厭,反而覺得真性情。
白英饒有興致地問:“你審美怎麼樣?”
阿信看著她的眼睛:“好得很!”
他那時看她怎麼看都好看,怎麼看都喜歡。
白英又問:“技術呢?”
阿信一點都不謙虛:“也不賴。”
白英:“那你覺得你能成為頂級的畫家嗎?”
阿信:“當然可以。”
白英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自信的人,有些敬佩又有些驚歎:“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啊?”
“我才二十歲,人生還很長,為什麼不能?頂級的畫家,很難嗎?世界上難的事情多了去了。一筆一筆地畫下去,就跟那些來朝聖的人一樣,三步一叩首,一路幾百公裡磕長頭過來的多的是,人生嘛,就是一個字,熬。我不信我做不到。”
這話透著超出年齡的通透和豁達。
白英帶著幾分好奇地問他:“還有什麼時候比成為頂級的畫家還難?”
阿信抬頭看她:“當然有,比方說,鼓足勇氣跟自己喜歡的女孩說,我喜歡你。這件事,就很難。”
他說這話時,是看著白英說的,到底還是少年,語氣裡帶著不羈和認真,還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天真挑逗。
白英又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笑了笑:“也不是很難吧,有些人張口就來。”
阿信聽她這話,來了興致:“張口當然不難,單箭頭嘛。難的是雙箭頭。”
不遠處,胡善一直聽著二人的話,雲山霧罩,懵懵懂懂,卻根本沒聽懂二人話外的真正交鋒。
“你們兩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單箭頭雙箭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