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虯髯的崔玉陽聞言,遲疑了半分,回道:“殿下,卑職等人是如何抓住賊首李宣的,您已知曉。是由睢陽縣的花家與我們聯合布局,將李宣騙到清泉鎮,然後才著手抓捕。”
“李宣與清泉鎮花家長女素有淵源,李宣鐘情她已久。咱們由花家出麵騙婚,讓李宣隻帶了數名親信到場,再由花家長女出手將他打暈,伺機擒住他。李宣頭部的傷,便是花家娘子的手筆。據說當時花家娘子砸碎了三個花瓶,才把李宣打暈,也難怪他會失憶”
“而李宣帶來的親信,雖已當場伏誅,但他被捕的消息還是傳到了秋神山中。卑職本想將他帶到州府關押,不過途中遭遇秋神山匪眾的狙擊,這才被迫原地駐守白雲集,並疏散了集鎮上的部分平民。恰好我們進入的那間劉姓人家當天成婚,劉氏撤離後,李宣失憶醒來,這才以為那間屋子是他的。”
“他當天身上的新郎袍,其實是從清泉鎮穿來的。換言之,其實秋神山匪眾一早就知道他在白雲集中。殿下的大軍趕到後,我們已將白雲集方圓二十裡內的區域封鎖。近幾日消息大肆傳出,秋神山匪眾明知白雲集是處陷阱,但急於求主,已組織多次襲擊。”
“但未能突破我軍的封鎖圈,鎮上居民毫無察覺罷了。我軍經多次防守反擊,斬匪眾二百餘人,生擒三十餘,戰果顯著。”
秋神山號稱匪眾五千人,但其實並沒有那麼多。
平洲官府曾經做過一個估測,整個大寨一百零五處據點,頂多也就兩三千人,不能再多了。
此番平洲軍以李宣為誘餌,殺敵近二百多人,相當於剿滅了山寨近十分之一的悍匪,已經算是頗有戰果。
趙紫薇聽了,略顯滿意,暗自點頭道:“很好。繼續執行,李宣就留在白雲集,暫不還押州府大獄。利用他多殺幾個匪賊,秋神山的餘孽對他越忠心越好,咱們可以慢慢釣魚。”
“那李宣呢?他這幾日在乾嘛?他拿了五十兩,就沒有想過要去找金子,贖回本宮?”
崔玉陽道:“回殿下,遵照您的意思,隻要李宣沒有逃跑的意思,我軍就不做阻攔,隻是暗中監視。李宣拿到五十兩後,倒是雇了一支車隊,但不是為了去尋回金子。”
“哦?那是乾嘛?”
“他將附近幾個集鎮上的所有鹽塊都買了,外加十來隻活雞。”
“買鹽買雞作甚?”
“估計是想做生意賣錢。昨日暗衛來報,李宣雇了輛牛車,帶著一籮筐的鹽焗雞已經趕往州府,此時應該也在城中。”
聞此。
趙紫薇眉頭,道:“做鹽焗雞賣錢?這賊子該不會是想做生意,贖回本宮吧?”
崔玉陽尷尬道:“估計是。”
“這個蠢貨,做雞賣錢,猴年馬月才能贖回本宮?他是傻子嗎?”
趙紫薇大失所望,豁然轉身,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鳳眼一蹙後,念道:“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能寫出如此曠古詞句,本宮還曾一度以為他會是個麒麟才子,殊不知也是蠢材一個?”
“他若真有才情,即使不去尋回山賊的藏金,當也應該作詩賣錢贖我。沒想到竟蠢到去做雞賣錢?哎,賊終究是賊,粗鄙不堪,蠢鈍至極!”
紙上所寫,就正是李宣默寫出來的《春花秋月》。
崔玉陽聽了,卻是一愕:“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殿下,您是說這詞句是李宣寫的?這怎麼可能?那廝一介粗鄙的匪賊,怎會有如此才華?肯定是抄襲而來!”
趙紫薇微微沉默,頓了頓後,道:“抄襲?估計也是。秋神山為患多年,經常打劫過往的商隊。應該是那廝曾打劫過某位大家,因此剽竊而來的詞作,用以沽名釣譽罷了。實則胸無點墨,這才會想到做雞賣錢的蠢辦法!”
崔玉陽自覺有理,篤定的語氣道:“定是如此!不過這首詞,倒是好詞啊。適逢殿下舉辦詩會,那不如將這首詞拿出來作為示例,考核城中各大才子,以甄選赴京參加五朝盛會的人選?如此一來,興許還能引出寫這首詞的大儒!”
趙紫薇眉目一動,深覺有理。
將這首詞擺出去,若有人能寫出與之媲美的佳作,那定是隱士大儒,可堪重用。
朝廷百廢待興,正值用人之際,尋得麒麟才子可有助社稷。
頓了頓後,趙紫薇道:“崔卿所言有理,速速去辦。將這首詞懸掛在文淵樓二層,但凡能寫出比肩此詞者,可上三層覲見本宮,並賞金五百兩!至於李宣暫且由他做雞!待詩會完結後,本宮再親自收拾他!”
說完,便將手中詞作交給了崔玉陽。
而她能如此說話,便是還不知道李大當家已經以三百兩的價格賣掉了鹽焗雞鋪
崔玉陽應是離去。
一個多時辰後,已是正午。
呼!
一間客棧的廂房內,李宣從浴桶中豁然起身,心情大為暢快。
從沈三錢手中得到三百兩銀票,他便快速溜走,繞著鬨市走了一圈,擺脫有可能跟隨的“尾巴”,來到這家客棧稍作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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