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冰凍的浣溪河被妖血染紅,月光與鮮血交織成濃霧彌漫的世界,漫天的流矢如流星劃過蒼穹,傾落在仙葫州的邊境曠野之地,無數狂暴的妖狼哀嚎,嗜殺的本性和狼王的命令讓妖狼一波又一波地進攻。
機關魔城下屍骸遍地,劍關長城上,滄瀾國的戍守衛士同樣在向妖狼不斷攢射,當弱小的妖狼耗儘數萬,更加強大的幽狼開始呈現更加高明的楔形隊,奔跑之間形成的罡風讓它們獲得了短暫躍空的能力,妖狼開始躍爬在牆上,被戍守衛士以長槍刺死。
廝殺聲與狼的哀嚎聲交織著。
人族與妖族之間數千年的生死之戰,在青萍上演。
墨城外的那一間寺廟金影輝煌,神聖的佛光明亮,呈現一座奇特的寶塔,那寶塔上散發出神聖的光,讓萬千妖狼不敢靠近。
當月光照進寺殿,落在慈悲的大佛上,空氣中彌漫的血霧和佛堂的祥光混合。
牆上戍守衛士的喊殺聲和僧寺禪女的入定誦經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撚著佛珠的禪女薑九九盤坐在蒲團上,門前的四名侍香女低著頭,暗中窺觀著正在進行的曠古人族和妖族戰場。
她們自然聽人說起過人族與妖族之間不死不休的爭鬥,人族為了生存而拿起武器保護親人,保護家園——但那些事,終究是聽來的,現在,踏出寺廟之外,就是真正的人間絞肉場,空氣中的血腥氣已經濃稠到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沾染了妖族和人族的血。
偏偏在這樣的生死之間,猶有一位侍香女回望身後的城闕高樓墨城未把她們的寺廟囊括進去,小聲竊語:“難道此界人族的心裡,就沒有慈悲之心,就沒有向善虔誠之心嗎?”
吃過顧餘生米飯的侍香女藕香抬起頭,看一眼說話的女人,慚愧地把臉埋在地下,她是藕花修煉成人,本質上還是妖族,可是她的內心裡,又覺得自己已經修煉成為人族,這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打打殺殺,她很害怕,也無力去主導,隻希望少死一些人。
隻是身後戍守之士偶爾的嘶吼聲痛叫聲傳入她的耳朵,終究讓她無法再平靜下去。
“主子。”
藕香鼓起勇氣邁進寺殿門檻,她知道,在這新寺內藏著的佛門傳送之陣,可以瞬間傳送千人萬人以上的僧眾來支援,斬殺妖族,可偏偏寺廟內的主人卻一點也沒有出手幫助的意思,她無法理解,也無法淡然。
“我們不去幫嗎?”
薑九九睜開眼,神色淡然:“這一場殺戮,不過是因某一人而起,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若是牽涉其中,人族與妖族之間的滾滾洪流,你擋得住嗎?”
“主子,奴婢不懂因果,隻是這些妖狼殘忍,驅使著本能想要獵殺人族,我們若出手,便是匡扶正義。”
“那你心中的正義,可就太小了。”薑九九起身,一步步走向寺廟之外,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一臉高傲孤冷,“他自持能守得住青萍,我倒要看看,他能守多久,一天,十天,一月?若真有城破之日,我佛是不會拋棄眾生的。”
藕香扁了扁嘴,她不敢忤逆主人,但是她回望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難道他們就不是天下蒼生的一份子?
正晃神之際。
仙葫州方向一朵妖雲席卷乘月而來,隻見那一朵妖月上方,赫然站著一位灰裘狼襖的魁梧男子,強大的氣息吹拂著大地的霜雪,雪與血拂過山川大地,強大的修為使得寺廟內的蠟燭都晦暗不明起來。
嗷嗚!
當那一朵妖雲接近時,蒼茫大地上的妖狼獲得了血脈激勵,它們的體型由兩米多急劇膨脹兩三倍,全身毛發豎起,銳利的狼爪揮舞肆虐,將空氣撓出森森的鏗鏘摩擦之音,那些機關傀儡疾射的箭矢已經傷不到這些妖狼。
“列陣!”
牆上的統領揮動令旗,牆上長槍一排排橫插在牆垛上,形成無數尖銳槍陣,高高躍起的妖狼被長槍捅死,漫天都是狼起狼落的影子。
在中軍大帳的韓文若有所感地看向外麵,神色微微一變。
妖族的先鋒狼族第一天攻勢如此勇猛,若沒有莫憑欄送來的墨家機關城,隻怕第一天三軍將士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將軍,有大妖來襲。”
一位搜集情報的感知軍士走進大帳,他的手上有一個特殊的陣盤,可以憑借妖力的強弱來感知妖族的強弱。
陣盤上懸浮著的透明水晶球上,一顆紅色的點越來越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