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了嗎?”
當佛光陣影消散,來自天外的一眾修行者,不知不覺間已然神魂冰冷,氣機紊亂,從歲獸出現到被大梵天聖地佛子困住在到顧餘生被斬殺,實際上也就一會兒的時間,可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所有人都曆經了一場生死,與之前被黑暗界線泯滅不同,那屬於天罰之災,眼前曆經的危機,是實打實的敵人在前,難以匹敵的絕望。
於絕望之中尋覓出一線生機,共謀而生,本來應該是值得慶賀的事,可在這求生獲勝之後,除了小玄界的大部分修行者外,來自天外世界的修行者們,卻感覺到異常的難受,這種難受,來自於無形之中的自尊被扇了一巴掌,他們一直以來的驕傲,被一腳踐踏在地上。
雖然任何人都沒有這麼說,可他們的內心出奇的一致。
為何?
因為就在之前,四極大陸的姬家,剛剛被顧餘生以雷霆手段抹殺,加上他展現出來的強大神魂,更是超越了他們對過往修行境界的認知,原本他們傳承著完整的修煉體係,認為小玄界是神棄之地,天道不全,故而導致小玄界的許許多多修行者都在修為暴跌,境界不保。
可現在呢,小玄界不止有顧餘生這樣的背劍人穩住了境界,其他的一些不知名的修行者,雖然一開始經曆了境界不穩,可短短的三天,就適應了大世的法則,他們明明沒有處於巔峰狀態,卻在剛剛的聯合布陣之中,表現出比他們更加堅實的神魂之力。
若光是神魂上的更加凝實倒也罷了,最最重要的,是小玄界的修行者,即便和生死之敵的妖族同站一個結界陣基,也十分淡然,仿佛早已習慣爾虞我詐和生死一線,比他們更加鎮定,麵對生死更加的淡然。
他們認知的神棄之地,乃是人間荒蕪,廢棄,汙穢之地,肮臟,弱小,苟且,魚龍混雜,甚至在某些修士眼裡,小玄界的修行者就像是泥坑裡生存的蛆蟲。
但現在一切都改變了:因為他們驚奇的發現,在絕對強大的敵人麵前,大家生命皆微小如螻蟻的時候,能夠活下來的人,可能是小玄界的修行者而不是他們。
遇險而聚,隨後又各自分散成陣,各有各的派係,妖與妖在一邊,人與人在一邊,大家都好像有自己的定位,有自己的歸屬。
唯獨持劍的少年背影,依舊是那麼的孤獨,孤零零地站在天地之間,他手中的長劍如同流星般橫空,隨後一點點的消散,在指尖歸於黑暗,這一刻,即便他沒有轉身,可很多人,都已記住了他的麵龐。
“阿彌陀佛。”
彌塵的身影從空中緩緩垂落,一步步地走向地上猶自跳動的黢黑心臟,以無上佛力包裹手掌,將那一顆心臟緩緩拾起,他的目光,從跳動的心臟轉移到十數丈外的那一道背影,他那張不沾人間因果塵緣的雙眸,似藏著太多的複雜情緒。
有些事,不能對佛做。
有些話,不能對佛說。
彌塵剛剛合在一起的雙掌撐起諸天佛塔,雙手散開後,掌心之中握著的是一顆世間至為邪惡的心臟,如同惡魔一樣,每一次跳動,都仿佛引動在場人每個人的心跳。
“大師,快毀了它!”
有人大聲催促。
更有人無法忍受自己的心跳與邪惡的心跳頻率一樣,催動術法劍訣,直接飛向那一顆心臟,可歲獸隻剩下一顆心臟,它散發的結界,依舊不是尋常術法和劍芒可以傷害的。
“此物至邪至惡,非尋常手段可以馴服,諸位,此地凶險,還請速速讓神魂歸位,小僧會將此物帶回佛門封印煉化。”彌塵說到這,看向顧餘生,“顧施主以為如何?”
“大師做主便是。”
顧餘生麵無表情地看一眼彌塵手上跳動的心臟,神魂一晃間,遁行黑暗,不見了蹤影。
其他人雖覺得奇怪,但憑借顧餘生剛才的表現,誰也不敢輕易以神識探查和追蹤,況且在這黑暗之中,誰也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降臨,無論大家有著怎樣的私心,能抱團在一起,總是要安全一些的,像顧餘生這樣全然不顧黑暗遁走,他們雖然有這樣的心,卻沒有這樣的膽。
黑暗之中,顧餘生的神魂之身化作一道流影落在一座山穀,剛一穩住身形,他便以指為劍,須臾間在身體數丈之內布下一個天象劍陣,隨著天乾地支變化,大陣之內好像蘊藏著日月星辰,自成一方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