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糖人影視的兩位老板齊聚片場/br還是昨天的場景,還是昨天那幾位演員,還是昨天的戲。/br開拍前,劉品嚴摟著劉茜茜的腰,在哪兒嗚嗚嗚的低聲哭泣。/br頭一回演古裝劇,原本她興奮無比,尤其是在鏡子中見到自己一襲紅衣,美美的妝造,她頭回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那麼漂亮。/br莫說是他,就連飾演劉晉元的王祿江老師也是一樣。/br他格外中意自己這套狀元裝扮。/br昨天下了戲後,大家一塊卸妝脫戲服,他借故離開後,兩個多小時都找不到人。/br直到張遠領著化妝師敲開了他的酒店房門,發現這位老哥正在屋子裡凹造型用相機自拍呢……/br反正當時的場麵非常尷尬。/br他看到王祿江差點用穿著白色棉襪的腳指摳穿酒店樓板,為樓下的住戶增加幾間額外的房間。/br這會兒王祿江已經三十多了,偶爾穿上古裝還擱那美呢,更何況是劉品嚴這個十五歲的小女生。/br“茜茜,我要被劇組開除啦……”/br“叫姐姐。”/br“茜茜姐姐,我要被劇組開除啦。”/br“嘿嘿嘿……”/br劉茜茜逮著一個年級小的,占大輩占個沒夠。/br“瞎說什麼呢,誰說劇組要開除你了。”吳導上前安慰道。/br試鏡時角色被搶,已經能讓演員極為難受,開拍後被臨時調換,更是雪上加霜。/br就像找工作一樣,麵試失敗也就罷了,實習期都過了被公司勸退,那才難受呢。/br“隻是讓你安怡軒姐姐試一試林月如這個人物。”/br“啊……”劉品嚴哭的鼻涕泡都出來了。/br一旁的李國利和蔡怡濃對視一眼。/br“這都不用演,就是阿奴。”/br“嗯……”/br蔡老板又望向正拿著台本背誦的張遠。/br“他的眼光還是毒辣。”蔡老板麵帶笑意:“還沒開拍便瞧出來,劉品嚴更適合阿奴這個角色。”/br“是啊。”李國利歎了口氣,越發覺得張遠難對付。/br他身兼導演和影視公司老板兩職,這兩個抬頭在身,對一般演員都是完全碾壓的形式,演員們無不對他言聽計從。/br可偏偏到了張遠這邊,他發現自己這倆身份都不好使了。/br畢竟他頭上還頂著一個能夠壓製導演和老板的身份,名叫投資人。/br但最讓李導感到難受的是,張遠當時對選角提出意見後,並被自己駁回後,並沒有強硬的用投資人身份與他硬鋼。/br不光如此,現在他的說法印證了,這位也沒有跳臉裝波大的,反而做的好似這一切都不存在一般。/br這才是讓他最糾結的地方。/br人家說的對,態度還好,你怎麼辦?/br以後遇到啥分歧時,還好意思跟人家翻臉嗎?/br張遠就是這個打算,畢竟他可饞著糖人公司呢,得與這兩位交好,才有乘虛而入的機會。/br“各部門就位!”/br今天兩位老板都在場,所以劇組的工作人員格外賣力。/br俗話說,不打懶得,不打笨的,就打不開眼的。/br老板在場,誰偷懶,那就是不開眼的。/br“ACTION!”/br“好啊,大人不記小人過。”張遠與昨天一樣,目視前方,完全不看飾演林月如的安怡軒,被酒杯遞到了對方麵前。/br“喂!”安怡軒憤憤起身。/br可與昨天劉品嚴的表現不同,安小姐不光抬手就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還雙眼一瞪,小眉毛一抬。/br那股子刁蠻勁,瞬間撲麵而來。/br“表妹,說到底,李公子恩公是因為你而受傷的,這杯酒,還是喝了吧。”/br飾演劉晉元的王祿江老師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的勸解道。/br你還真彆說,這位平時性格活潑還愛八卦,可演起四平八穩的狀元郎來卻絲毫不出戲。/br《仙劍》到底不是金庸的,身為女主表哥的劉晉元也沒套上負麵人物模板,雖然結局依舊不好。/br“你現在幫誰呀!”安怡軒板著臉又懟了劉晉元一句,壓根不把狀元放眼裡。/br這囂張跋扈的態度,滿滿的掛在臉上,自然無比。/br“我告訴你,是這賤種流氓咎由自取。”/br“那你要不要讓我刺一劍試試看!”張遠也勁勁的諷刺道。/br“那你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裡吃飯嗎。”/br“那時多虧了我的靈兒。”/br“那誰怕誰呀!”安怡軒等著一對圓眼咄咄逼人,絲毫不退。/br“卡!”吳競源高喊一聲,隨後拍手鼓掌:“好,非常好!”/br對了!/br這個味就對了。/br李逍遙和林月如是什麼關係?/br歡喜冤家呀!/br他倆一個叫對方臭蛋,一個叫對方惡女,從不打不相識,到結伴遊天下。/br與趙靈兒的忠貞守候不同,他們兩人是從玩伴走到情侶。/br要的便是這種互相不服氣,吵吵鬨鬨的熱鬨場麵。/br紅玫瑰,理應如此。/br“李導,蔡總,怎麼樣?”吳競源來到兩位老板身旁詢問。/br兩人一齊點頭。/br太像了,完全符合他們心目中對林月如的幻想。/br“張遠,你來一下。”蔡老板呼喚著他。/br“蔡總,什麼事。”/br“你演的很棒。”蔡怡濃上下掃了掃,發現張遠比開機第一天時更有痞氣了。/br“才幾天,他便和角色融合的更好了……”/br“我想問你件事。”蔡阿姨發問:“你那時是怎麼看出安怡軒和劉品言兩人適合對方角色的?”/br張遠想了想,他總不能說,自己前世看過吧。/br於是找了個非常合理的說辭。/br“蔡總,李導,咱們這部戲的主題是宿命。”/br“同時,故事的內容,便是每一位角色前往自己宿命之途的成長過程。”/br“既然是成長,那就得拉開成長前後的反差,才能讓角色更加鮮活。”/br“前期的趙靈兒越純真可愛,便越能體現出她為蒼生犧牲時的偉大。”/br“同樣的,前期的林月如越刁蠻任性,越能體現出她為愛甘願犧牲時的悲涼。”/br“阿奴則得愈發像孩童般無邪,才能襯托出最後與愛人一起化為比翼鳥時的決絕。”/br“總之,前後人物反差越大,越能體現出人物的情感和心智成長。”/br“而劉品言相較安怡軒更為天真,安怡軒相較劉品言更為明媚,隻有互換才更契合人物。”/br吳導用力點頭,說的太好了!/br簡直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br之前拍攝時,他就覺得阿奴和林月如這兩個角色差口氣,而這口氣便是人物性格上的差距。/br其實也很簡單。/br安怡軒是什麼家庭出身?/br她奶奶是寶島著名大包租婆,父親是保安公司老板,再看林月如,林家堡在當地有權有勢,黑白通吃,撇去時代背景,安怡軒的人物模板幾乎和林月如一模一樣。/br就像劉茜茜第一次演電視劇,為什麼大家都認為她表現挺不錯?/br因為《金粉世家》中的白秀珠一角和她自己有七分相似,大多時間都是在本色出演。/br而劉品嚴的人生呢?/br單親,由母親照顧,可母親為了賺錢出國打工,將她寄養在自己哥哥家和一位女牧師的家裡。/br而阿奴這個角色,在電視劇中也是單親,由實為親生母親的南詔國聖女,也就是李麗珍老師飾演的那位所撫養。/br看到沒,演員本人從小由女牧師撫養,而角色則由聖女撫養,撫養人都具有宗教特性,簡直高度重合。/br不讓她來演都浪費她的出生了。/br就是讓李麗珍老師來演聖女這事吧……反正這聖女就很大。/br而且從人生軌跡來看,其實劉品嚴與舒唱也有幾分類似,都是單親,唱歌出道,轉演繹事業。/br劉品嚴比較幸運的是,她認識一位阿姨,而這位阿姨的女兒是歐弟的前女友川島茉樹代。/br就是歐弟去服兵役時,把這位托付給自己的好友時間刺客照顧,結果他被背刺,女朋友被“刺”……/br張遠一直以為相聲都是編的,但沒想到《托妻獻子》竟然是真的。/br總之,在這位的介紹下,她才與曾之喬一同成為了“SWEETY”組合,幾年後的一首《櫻花雨》在彩鈴時代火遍全國,也讓她風光過一陣。/br“李導?”蔡老板見張遠說完後,李國利怔怔出神,便用手肘推了推他。/br“啊?”/br“怎麼了?”/br“沒什麼。”/br李國利心想,看來是我小氣了!/br原來人家一直在從片子的效果考慮,而非個人喜好。/br張遠提供的說法也受到了他的認可。/br人物的成長曲線就像股票一樣,買入點越低,拋出點越高,收益越大。/br所以要讓一個角色豐滿,就和張遠說的一樣,得加強反差。/br“他說的挺有道理。”李國利補了句。/br“行,那就按照張遠的說法,將安怡軒和劉品嚴兩人的角色調換一下吧。”/br蔡老板看向吳導:“現在損失不大吧。”/br“大概兩天的工作時長。”/br兩天起碼就得好幾十萬,蔡老板有點心疼,但為了片子效果,她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br隨後她又轉過頭去,看向李國利同時抱怨道:“早聽他的不就好了。”/br李導:……/br好好好,你就這樣是吧,老胳膊肘往外拐。/br李國利還不了解蔡老板嘛,她一上頭,便是誰勸都沒用的。/br現在她看張遠順眼,他做啥都是好的。/br幾位公司高層並沒有發現,正有一道鬼頭鬼腦的身影貓在角落,偷聽幾人的對話。/br這道身影聽到蔡老板說著“那就按照張遠的說法,將安怡軒和劉品嚴兩人的角色調換一下吧”後,小臉一垮。/br隨後苦著麵龐,跑回了劉茜茜身邊。/br“茜茜姐姐……”/br正是剛被換了角色的劉品嚴。/br的確,阿奴也是重要角色,可無論在遊戲還是電視劇中,她都是女三號,而林月如可是女二!/br她的咖位明顯下滑,自是不開心。/br隨後便鼓著腮幫子,偷偷瞟向不遠處的張遠。/br劉茜茜順著她的眼神瞧過去,隨後問道。/br“怎麼啦?”/br“沒什麼。”劉品嚴知道,張遠不光占著片子的股份,還與寶島大佬相識,自己惹不起,隻能生悶氣。/br她還小,若是換做範爺這種,不光不會掛在臉上,甚至還能談笑風生。/br林月如於阿奴這兩個角色的事算是解決了,可戲還得拍。/br這天,拍攝的是李逍遙與林月如,劉晉元幾人一路上追尋趙靈兒的蹤跡。/br林月如還留著林家大小姐的脾氣,不願食用饅頭這類“下等人”才吃的食物。/br可在饑餓難耐之下,最終她撿起了李逍遙丟棄在地,沾滿泥土的饅頭吃了起來。/br同時,這也成為了林月如性格的轉折點,從這一刻起,這位大小姐卸下了身上的嬌氣,成為了與李逍遙一同闖蕩江湖的俠女。/br“哎呀,好飽,好飽啊。”張遠倚著一顆外皮粗糙的巨木旁,邊吃著饅頭邊說道。/br“卡!”吳導喊停:“可以了。”/br“換安怡軒吃饅頭,上道具。”/br道具大哥從一隻透明塑料袋中掏出了一顆又白又胖的大饅頭,然後……/br啪嘰!/br直接扔在了片場的地麵上。/br這會兒的拍攝地在橫店附近的樹林裡,地上滿是黃土。/br原本濕潤的饅頭在地上一打滾,便360°全方位沾滿了黃泥。/br不光如此,才扔地上不到半分鐘,便有螞蟻爬了上去。/br螞蟻:感謝大自然的饋贈!/br“以軒,一會兒你就衝上去,把地上的饅頭撿起來,惡狠狠的咬下去。”/br“記住,要惡狠狠的咬,像十天沒吃過飯那樣。”/br安怡軒看了眼地上的饅頭,非常為難的點了點頭。/br“ACTION!”/br不久後,鏡頭再開。/br安怡軒一步步的爬向那個臟兮兮的饅頭。/br手腳並用,卻一步三退,萬分糾結。/br饑餓,內心矛盾,這些表演都有,但不多,而且隻流於表麵,這好像也是寶島演員的通病了。/br張遠在旁看著,覺得這位的表現她後世那位情敵徐熙元差不太多。/br哦,也許不能叫情敵,叫恩人更合適,畢竟幫她頂了這麼大一個雷,讓她成功避開了那母子倆。/br安怡軒的手指觸碰到了那隻臟兮兮的饅頭,一把抓起,就要往嘴裡塞,然後……/br嘔……/br“卡!”/br吳導起身:“怎麼了?”/br“太臟了,我下不去口!”安怡軒皺著眉頭,幾乎要哭出來。/br換做是張遠自己,肯定一咬牙,一閉眼,也就啃下去了。/br但安怡軒從小富養,條件好得很,哪吃得了這虧。/br“這是拍戲,你咬下去我們立馬喊卡,不用吃下去的。”/br“我受不了……”/br這嬌氣的樣子,活脫脫就是林月如啊!/br“吳導。”此時,張遠拍了拍導演的肩膀。/br“要不算了。”張遠勸解道。/br“算了?”/br“那戲不得拍嘛,這場還挺重要。”/br自打換角一事後,吳導就對他格外客氣。/br“我不是說不拍了,是不這麼拍。”/br張遠比劃了一下:“鏡頭分開。”/br“撿起饅頭後就停止,接一個她開吃的鏡頭,不要一條到底就好。”/br“然後給開吃的鏡頭中換上乾淨的饅頭。”/br“那不就不接戲了嘛。”吳導猶豫道:“前一秒還是臟的,下一秒又是乾淨的。”/br“給饅頭化化妝嘛。”張遠回過頭去,詢問道:“誰有巧克力?”/br蹲在地上的安怡軒舉起手來:“我帶著呢。”/br他走上前去,從對方手中接過一根巧克力棒。/br張遠將巧克力棒的包裝拆開,隨後一把懟進安怡軒的口中。/br“張嘴,吃進去,含著。”/br“嗚嗚嗚……”/br“化了嗎?”/br安怡軒點點頭。/br“舔。”/br張遠將一顆乾淨的饅頭遞到她手中,安怡軒看了看,明白了她的意思。/br不一會兒,一隻沾滿了巧克力的饅頭便大功告成,遠看與沾了泥的有七八分像。/br“嘿!”吳導驚訝道。/br“他不光能演戲,還把分鏡設計,道具製作的活都包了……”/br“這小子會的也太多了,腦子也快。”/br“還真行。”/br雖然饅頭上的巧克力中摻了不少口水,可安小姐總不能自己嫌棄自己吧。/br吳導依照張遠所說,果然才拍了兩三遍就過了,大大節省了時間。/br趁著劇組調整鏡頭,安怡軒背著雙手,笑盈盈的來到他身旁。/br“剛才謝謝啦。”/br【收到來自安怡軒的感謝,氣質1,顏值1!】/br“沒事,吳墩大叔讓我照顧你,都是應該的。”/br張遠:都是大哥的任務。/br“嘿嘿,還是要謝你呀,不過……”安小姐摸了摸自己的嗓子:“下次你喂巧克力能不能不要捅那麼用力,都頂著嗓子眼了。”/br“習慣習慣就好了。”/br“這需要習慣?”/br“以後會有用的。”張遠信誓旦旦的說道。/br兩人調換後,拍攝還算順利,尤其是劉品言的戲份。/br阿奴這個角色呆呆萌萌,倒是沒出啥大問題。/br可就像張遠看到的那般,安怡軒在表演經驗和能力上的不足,終於隨著拍攝進度的推進,慢慢暴露了出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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