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好在樓上包間談著,張遠在樓下角落坐著。/br“滋溜……”/br一口菊花茶下肚,明目去火。/br雖然他已經沒啥火可去了,昨晚都撒程好身上了。/br不過程好也不簡單,竟然懂得五行相克,以水克火,不甘示弱。/br哢嚓……/br樓上的包間門被打開,程好與兩位男士一同邁出房門,麵帶微笑。/br張遠瞥了眼,卻能從她的微笑中,察覺到一絲虛偽和客套。/br“看來是沒談攏。”張遠又拿出一個空茶杯,給倒了一杯,推到桌子的另一邊。/br“之後再聯係。”/br“嗯,等一切敲定,我們再詳談。”/br雙方皆是和風細雨,滿麵春風,那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都該簽合同了似得。/br這便是成年人那虛偽的體麵。/br“好姐。”張遠朝著她招了招手:“這邊。”/br“來,喝點菊花茶去去火。”/br“你怎麼知道我有火?”程好端起他提前倒好的那杯茶水。/br“勝敗乃兵家常事。”張遠勸慰道。/br“也是。”程好歎了口氣。/br剛才聊的不怎麼滴,她對劇本倒是還算滿意,但對麵那兩位好像對她的觀感一般。/br明星也和普通人一樣。/br就像相親,看照片和見真人,肯定會有差距。/br當然,程好的差距不在顏值上,而是在性格。/br相較於作品中經常出現的機伶,魅惑的模樣,她本人其實挺成熟安靜,並沒有那麼陽光開朗。/br而角色這東西,除了演技外,與演員的匹配度也會有要求。/br還是拿劉茜茜舉例子,為啥她拍第一部戲《金粉世家》時,啥都不懂,還是臨時上的表演課,卻能將角色那種潑辣公主病的形象塑造的七七八八呢。/br因為這角色和她本人有七分相似,都是大小姐的底子。/br就像《金粉》製片人尤建紅所說,她天生自帶貴氣。/br演員與角色氣場相符,這點很重要。/br“算啦,就當單獨來看你一趟也挺值的。”程好笑著單手托腮,就這麼情意綿綿的看向他。/br“好姐,我有一個請求。”張遠握著她的手,麵帶笑容輕聲說道。/br“不行,很痛的。”程好立馬拒絕道。/br張遠:???/br“你把我當什麼人了!”他一拍桌子。/br“這事回去再說。”/br程好嫩白的俏臉立馬一紅:“那,那,那你說嘛,什麼事。”/br“咳咳。”他咳嗽了幾聲:“我想說的是。”/br“你能不能幫我約一下剛才那位編劇,我想和他單獨聊聊。”/br“他?”程好又迷糊了。/br但見慣了張遠奇怪行事的她,不過反應了幾秒便說道。/br“好,我知道了。”/br次日,晚間,送走了在魔都玩嗨的烏鴉哥和太白金星,張遠與程好兩人於晚間,再次來到了昨天的茶樓。/br不過今天,他和程好一同坐進了昨天的包間內。/br坐了沒一會兒,屋外就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小心翼翼的擠進一個人來。/br正是昨日那位編劇,也就是被張遠一眼認出的餘正。/br“程好老師好,這位是……”/br餘正進屋後,先是咧嘴笑著,露出了一整排玉米粒般的小碎牙,以及一公分多的鮮紅牙齦。/br看著他笑,張遠突然想起劉茜茜了。/br劉茜茜大笑就容易露牙齦,那是因為她的上唇肌肉的提拉效果比一般人更劇烈,其本身的牙齒倒還挺整齊。/br所以她隻要不大笑就問題不大。/br餘正就不同了,芝麻粒小碎牙,莫說大笑,微笑也不太雅觀。/br若要概括這位的長相或者神態,其實一個字就行。/br奸!/br與王剛老師塑造的和珅頗有幾分神似。/br“你是張遠吧!”/br“我知道你!”/br“你的作品我研究過不少,對你特彆熟悉!”/br這會兒的餘正還不是後世那位叱吒風雲,四處惹事,外號“死丫頭”的餘正。/br他隻是位小編劇。/br但是位極具野心的小編劇。/br對方主動伸出手來,張遠起身笑著淺淺一握,隨即兩人一同坐下。/br程好見對方對張遠這麼熱情,說明張遠在圈內的地位提升很快啊。/br她心中一陣悸動,自家男人進步那麼快,她當然高興啦。/br“這編劇見到張遠,比見我時還熱情呢。”/br“嗯,他是比我厲害些。”/br正當她以為這次不知內容為何的談話開了個好頭,兩人互相都非常熱情時,她卻敏銳的發現,張遠將自己握過手的手掌在褲子上用力蹭了蹭,顯然一副非常嫌棄的樣子。/br廢話,可不嫌棄嗎。/br張遠是直男,程好很清楚他有多直。/br而對麵這位嘛……懂的都懂。/br圈內兩大作妖作家,除了他就是小四。/br這倆不光脾氣類似,行事風格類似,作品風格類似,就連取向都類似……/br三人先是閒聊了一會兒,張遠還是和往常一樣,用熬鷹戰術。/br我不管你急不急,反正我不急,就是不進入正題。/br當餘正灌下第N杯茶水,肺葉子都快飄起來後,實在撐不住了,開口問道。/br“張遠老師,程好老師,您二位今天約我來,是想聊昨天那部戲的事情嗎?”/br“不瞞您二位說,我隻是個編劇,無法左右大局。”/br“可能要讓您二位失望了。”這位說道此處,眼中飄過一絲不忿之色。/br為啥不服不忿呢?/br原因很簡單。/br《煙花三月》這本書是他創作的,劇本也是他改編的。/br但是,劇組成立後,他卻隻能掛名聯合編劇,甚至還得排在一位名叫陳濤的編劇之後。/br因為這位不光是前輩,還是片子的總監製,所以明明活都是餘正乾的,但他卻掛著總編劇之名。/br這位陳濤何許人也?/br02年的張嘉譯,傅彪,寧靜的《真相的背後》就是他編的。/br還有《瘋狂的賽車》,《大盛魁》,都是這位後來的作品。/br的確資格比餘正老得多。/br那張遠為什麼會找上餘正呢?/br因為就在今年,有一部名為《荊軻傳奇》的電視劇會在年底上映。/br而這部片子,會成為餘正人生的轉折點!/br因為這部片子,他與“師傅”李惠敏徹底鬨掰。/br李惠敏可不是普通人,經典版的《龍夢客棧》便是他導的。/br還有許冠傑和張學友的那部《笑傲江湖》,也是人家的大作。/br在看中餘正的才能後,這位香江大導演便一直把他帶在身旁,讓他為自己的作品編寫劇本。/br但有一點,那些劇本雖然都是他寫的,但幾乎沒有一部片子,在編劇一欄上掛上他的名字!/br這李惠敏做事也的確太絕,一點好處不給。/br所以,在寫《荊軻傳奇》劇本時,他便偷偷提前申請了作品版權。/br這小子早就計劃著給“師傅”來一棒子了!/br果然,這部戲的編劇被李惠敏掛上了自己老婆梁蕊的名字。/br餘正便一紙訴狀,將對方告上了法院,還痛訴對方侵占自己的勞動成果。/br這事放到後世看,那可是無比諷刺的,曾經的屠龍少年終成惡龍,他為了利益也乾了同樣的事。/br“不不不,您放心,我們要聊的內容,與那部戲沒有任何關係。”張遠淡定的回複道。/br“聽說,您和李導原本關係不錯?”/br餘正麵色一僵。/br“哈哈哈……”張遠輕笑道:“你是不是打算對他做些什麼?”/br“你怎麼知道……”餘正剛開口,又立馬緊緊閉嘴,生怕對方是在套自己話。/br“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br餘正額頭的汗都下來了。/br這位是在我家裝監控了還是怎麼滴了?/br莫非是我申請的版權泄露了?/br對對對,隻有這種可能……/br張遠故意不知聲,就在那兒穩穩喝茶,讓對方自己腦補。/br“您想做什麼?”餘編劇異常小心的問道。/br“你離開李導後,加入現在這個劇組,對一切都滿意嗎?”張遠明知故問道。/br怎麼可能滿意!/br離開師傅前不寫我名字,離開師傅後還不寫我名字,那我TM不是白離開了!/br現在《荊軻傳奇》這部劇還沒上,餘正都計劃好了,打算上了之後再去法院,以此官司,炒作自己這部新劇《煙花三月》。/br論炒作,這位的確是高手,連自己都舍得下。/br至少這部片子給他掛上了編劇的名字,炒作對自己的名氣有利。/br“行啦,我也不和您打啞謎了。”張遠見時機差不多,對方的心態也徹底亂了,這才進入正題。/br“我對您的作品頗為喜愛,也知道您都經曆了什麼。”/br“但您可能也明白,編劇這活,在影視圈的地位有多低,基本人人都敢踩一腳。”/br“導演,演員,投資人,製片人,誰放個屁都得兜著。”/br餘正緊了緊桌麵之下的拳頭,他能不明白嘛。/br“所以,要想不給人呼來喝去,就不能隻做編劇。”/br餘正轉了轉眼珠子:“難道……”/br“對,我覺得您很有潛力。”/br“不如我們合作建立一家新公司,我出錢,你出力,大家一起做大做強,再創輝煌。”/br“有了自己的公司,你就不光是編劇。”/br“監製,製片,出品……你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br“彆人再也指揮不了你,隻有你能指揮彆人。”/br張遠這餅畫的,都不是炊餅了,簡直就是醬香餅。/br咕咚!/br餘正咽了咽口水,對方這話全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br他想要的,對方一字不差的全都提到了,簡直就像是自己肚子裡的蛔蟲。/br那點小心思全都攤開了。/br“你說的是投資公司還是……”/br“影視製作公司。”張遠回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合作。”/br“而且我這個人平時也忙,也不喜歡搞管理。”/br“新公司一旦建立,我隻負責拉投資,拍攝,管理,都可以交給你。”/br噔噔噔……餘正心臟直跳!/br他最後一點顧慮也消除了。/br他當然想要有自己的公司了,但就怕成為股東的打工人。/br現在對方開出的條件幾乎滿足了自己的一切需求。/br“您有那麼多錢……我不是懷疑你的意思,可一部電視劇少則大幾百萬,多則數千萬……”/br張遠一抬手,打斷了他。/br“錢的事,我來搞定,我會找來投資人的,不過你得公司股份上做出讓步。”/br餘正:……/br果然,是有條件的。/br但能找到金主,他已經非常高興了。/br“你可以先回去考慮一下,畢竟第一次見麵,談這麼大的事,的確有些太刺激了。”張遠很乾脆的站起身來,領著程好就往外走,將餘正一個人扔在包間裡獨自思考。/br裝完逼就走,真刺激!/br“你真的要與他和開公司?”程好眉頭緊鎖:“可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他的樣子。”/br張遠站定,從褲兜中掏出皮夾,又從皮夾中掏出一張紅彤彤的百元大鈔。/br“好姐,你喜歡這玩意嗎?”/br“喜歡啊?”程好在他麵前不用裝模作樣。/br“這紙幣明明很臟,還不是人人都愛。”/br“可你不喜歡他,合作起來不難受嗎?”程好還是不理解。/br張遠笑著沒有回答。/br餘正是個標準的小人。/br但曆朝曆代,朝堂之上大多都是小人當道。/br影視圈那就更彆提了。/br就像《紅樓夢》中柳湘蓮對寶玉所說的:“你們東府裡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淨,隻怕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br在娛樂圈找道德模範,那不和在茅坑找和氏璧一樣,勾欄裡找黃花大閨女一樣嘛。/br娛樂圈內真正比較乾淨的,基本都與旁人格格不入,反倒顯得怪異。/br而且,小人其實比君子更好用。/br君子無欲,便無法拿捏。/br“好姐,若這家公司開了,第一部戲就找你拍。”/br“我可當真嘍。”程好笑著勾住了他的肩膀。/br“肯定的,但女演員要上戲,是不是得和老板……啊。”/br“我就是個可憐的小演員,你個大老板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嘍。”程好風情萬種的在他臉頰親了下。/br“要不彆等辦公司了,現在就來吧……”/br幾天後,張遠送走了前來探班的程好。/br“少和劇組裡的女演員勾三搭四的,尤其是那些看著清純的狐狸精。”臨上飛機前,程好像賢妻般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同時關照道。/br嗯?/br張遠邊走邊想,看著清純……總不能是元楸吧。/br還能有誰?/br她不提醒自己還真沒多想。/br回到劇組後,剛好碰到星爺。/br“張遠,你的狀態維持的真好。”/br星爺見到他後,笑著拍了拍肩膀。/br“好像比前些日子狀態更好了,更像毒狗。”/br“眼圈也黑了,臉頰也癟了。”/br“太棒了!”/br“真敬業。”/br張遠尬笑著應和道。/br他現在這狀態的獲取方式和之前不太一樣。/br之前主要靠抽煙,不睡覺和餓。/br最近則主要靠每晚和程好對線。/br總之,他快乾了,程好快漏了。/br再不回家,他倆非得死一個不可。/br坐在折凳上扶著腰,張遠心說。/br“等我拍完戲,把身體調整回滿血狀態,再回帝都好好教訓她。”/br他正進入賢者狀態,邊背台詞邊準備接下來的戲份時,卻有兩道身影來到了他的身旁。/br一道粗粗的漢子聲在他耳旁響起。/br“就是你,讓導演給我換紅內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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