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嘉懿大要起身離開的時候，宋森雪及時出聲：“殿下難道甘心嗎？難道會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功績讓給彆人嗎，不曾記錯的話，當初分明是您提出的建議。”
“最後卻被歸給駙馬，也被陛下占據，而您除了得到一些華而不實的珠寶，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曾得到，男人們歡歌笑語，慶賀這屬於您的功勞。”
“您這位真正的功勳者，卻隻能坐在內宅裡，對鏡梳妝，成為慶功宴上的點綴，難道您午夜夢回，不會懷念曾經金戈鐵馬的日子？”
她放肆地抓住嘉懿大的衣袖，這位貴人身軀的僵硬很快從布料上傳來，宋森雪在賭，掌心早就濕了一片，但她仍舊未曾鬆手。
“你還真是放肆。”
嘉懿大的聲音仍舊帶著冷意，但卻不再往外走，而是回身，與宋森雪對坐，她看著宋森雪：“你既然敢這般說，想必已經有了想法？”
宋森雪頷首：“如今並非不需要女官，隻是朝廷不需要女官，可是內宅乃至後宮，都需要女子。”
她看著這位殿下，輕聲開口：“您應當知道，徐徐圖之，那些男人遲早會依賴我們。”
“而過分的依賴，就意味著圈養，意味著軟弱無能，千百年來，他們不正是這般讓我輩女子臣服的嗎？”
宋森雪的眼睛裡閃爍著火光：“等到他們發現，若是女子不能站在朝堂之上及時提出建議，便會危害到他們的利益，那時候，他們就會給女子一些位置。”
“可能微不足道，也可能隻是零星幾個，但隻要開了口，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人都是有惰性的。”宋森雪的笑容幾乎要帶上惡意。
“等到他們懶惰，宰殺他們豈不是易如反掌？”
嘉懿大看著宋森雪，有那麼一會兒沒說話，隻是片刻後才出聲：“把瓊華嫁給三皇子的事情，本宮會儘快處理妥當。”
“此外，你說的事情，本宮也會考慮。”
宋森雪目送著豔麗身影遠去。
她得承認，前世嘉懿大去世的時候，縱使她當時已經沒有成為女官的可能，仍舊覺得可惜。
嘉懿大猶如一團流星劃破天空。
實際上，宋森雪很清楚，今日就算她不曾找這位公主殿下商談，在不久的未來，這位大，還是會將女子得權一事推行。
正因如此，韜光養晦多年的嘉懿大才會被人盯上，三皇子才有機會蠱惑瓊華郡主，以謀逆罪名，將嘉懿大的人頭，作為最後攀向高峰的墊腳石。
隻是前世讓嘉懿大突然鋒芒畢露的緣由，她如今尚且不清楚，眼下能做的，也隻是讓這位殿下避開可能存在的殺身之禍。
但宋森雪心裡明白，隻要嘉懿大今生仍舊出頭，那麼天子仍舊不會容得下這位公主。
越是昏庸無能之人，越是害怕其他更有才能的人，這是常態。
宋森雪收回目光，徑直離開書局。
她又在街上閒逛了片刻才肯回楚家，楚四爺彼時正在門口盤桓，見到宋森雪的刹那，他一反常態的湊到宋森雪身邊。
“森雪，如今雲策中舉，之前的事情，不如就此作罷吧，舅舅改天擺酒，你跟雲策說一句，就說之前的事情，舅舅帶城哥兒給他賠罪，還請他不要計較了。”
宋森雪看著他便覺得好笑。
就算自己沒有聽見當時自己這個四舅舅的算計，眼下對這麼反常的事情，也會有所懷疑。
更何況她明知道自己這個舅舅要對宋雲策下首。
“舅舅這個決定，城表哥知道嗎？”宋森雪看向楚四爺。
實際上宋森雪知道，楚城這個人剛愎自用，怎麼也不可能真正低頭來對宋雲策道歉。
楚四爺的笑容果然僵硬起來：“你城表哥他那個性格，實在是……”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宋森雪輕哼：“若是不能讓城表哥來親自賠禮道歉，隻怕我哥哥的氣消不下去。”
她笑吟吟地看著楚四爺，徑直進入楚家：“舅舅還是想明白了再來與我說這件事，否則我可保證不了。”
宋森雪隻留給楚四爺一個背影，楚四爺看著宋森雪，恨得咬牙。
等到晚間的時候，宋雲策下值，因他在外頭還未租賃到房子，隻能暫時留在楚家。
楚氏這兩日身子骨更好了些，便讓兩兄妹在一處吃飯。
隻是宋雲策因著宋森雪把他賣給薛瑩的事情，臉色仍舊不大好看。
見他這副樣子，宋森雪暗自撇嘴：“小狼崽子還有了脾氣。”
她沒跟宋雲策說話，隻是自顧自給楚氏夾菜：“母親您這幾日辛苦，多吃些東西補補氣血。”
“說起來，今日女兒回府的時候見到了四舅舅，四舅舅說，要擺一桌子酒，請阿兄跟城表哥冰釋前嫌。”
楚氏一聽就皺眉：“這件事你直接回絕了你舅舅，當初你阿兄被楚城傷的那麼嚴重，若不是他運道在身，隻怕眼下我們母女早就被你舅舅與外祖父不知道賣到哪裡去了。”
宋森雪湊近，笑著挽住楚氏的胳膊：“那女兒儘心儘力的幫扶阿兄，難道就沒有一點功勞嗎？”
她嘻嘻哈哈，眼神卻止不住地往宋雲策身上看，宋雲策一時間察覺到的便是愧疚。
莫說鄉試，便是在他殿試的時候，看在那些補湯跟文曲星君的份上，自己也確實不應當因為薛瑩的事情，對森雪生氣。
況且真要說起來，薛瑩也沒把自己如何，隻不過是起了些好奇心，再者，若不是芙朱找到母親，母親揭穿婚事，隻怕自己還當真要被楚老太爺賣了出去。
他臉上神色幾番變化，最後還是穩定了下來。宋森雪冷眼看著，也不說話，隻是吃完飯就轉身要走。
原本這種場合，她會等等宋雲策，不過今日，她卻無動於衷，隻是帶著芙朱徑直往外走，楚氏連叫住她都來不及。
宋雲策眼見著這對主仆都要走遠了，連忙放下碗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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