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與瓊華郡主你儂我儂的時候,嘉懿大與宋森雪坐在一處,宋森雪眉眼帶笑,嘉懿大臉上卻有些不大高興,她淚痕尚且未曾擦拭乾淨,雙眼泛紅。
“殿下不是早就知道瓊華郡主並非親生?今日的局麵也正是殿下與我想看見的,又何必做出那種姿態?況且瓊華郡主本人……”宋森雪想著瓊華郡主為了三皇子咄咄逼人的姿態,開始斟酌用語。
嘉懿大卻直接開了口:“本宮隻是沒想到,瓊華居然會如此……”她歎了口氣,神情難掩哀痛,“她到底是本宮親手養大的孩子,卻能明知本宮痛腳,卻仍舊要在大庭廣眾下……”
這位曾經征戰沙場的公主殿下神情傷感,顯然是當真被瓊華郡主傷到心了,但宋森雪看著,卻覺得有些微妙的好笑:決定跟瓊華郡主徹底分割的,是這位公主殿下,眼下因為瓊華郡主而傷心的,還是這位公主殿下。
既要又要,這位殿下前世落敗,隻怕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隻是不知道是在明知道被瓊華郡主背叛的情況下仍舊心軟,還是因為對瓊華郡主太過心軟信賴?
宋森雪無從得知,但她沒有心思陪著這位公主殿下傷春悲秋,便丟了個眼色給伏侍著的嬤嬤,起身道:“今日殿下也累了,臣女便不在此地多做打擾了。”
她轉身離開,片刻後,臉色平和下來:“你看我這新養的女孩,鐵石心腸,隻怕比我養了十幾年的瓊華還要狠心。”
立在她身邊的嬤嬤和緩開口:“原先的郡主狠心,也隻是小孩的脾氣,況且還有些拎不清,如今這位,卻實實在在有些不近人情,說心狠,自然是眼前這位心狠。”
“不過,腦子不清楚的心軟,與能明辨是非的心狠,奴婢倒更喜歡這位小主子,日後最起碼不會害您。”
宋森雪並不清楚,這位嬤嬤,乃是嘉懿大幼年時,便開始照顧她的乳母,對嘉懿大來說,與半個母親一般,最為受重視。
“你隻是在她身邊留了幾日,便這般看重?”嘉懿大看著自己這位乳母,神情有些微妙,“便是我那親生的女孩,你也不見得這般喜歡。”
那嬤嬤微微一笑,說話也不大客氣:“殿下您難道不清楚嗎?那位雖然是您的親生,但說到底,在外頭養著這麼多年,不大成器,實在是……”
她話留一半,顯然是給嘉懿大留顏麵,嘉懿大也知道情況,扶額歎息:“親生的不頂用,親自教養的也不頂用,難不成便隻能指望收養的?”
“您如今年紀還不如奴婢大,怎麼反而比奴婢還要優柔寡斷?”
嘉懿大揉著眉心:“原先本宮也不能理解,這世上為何非要是親生血脈才能受到重視,但如今本宮自己經曆過,才知道一些心情。”
“辛辛苦苦打下的偌大基業,無論如何是不能隨便交付給他人的,而這世界上,並沒有什麼關係,能比骨肉親情來得還讓人安心。”
“隻是你方才說的也對。瓊華不成器,本宮親生的那個又怯懦,未必能理解本宮的誌向,本宮眼下能夠指望的,確實隻有宋森雪一人。”
她捏著自己的眉心,顯得頗為疲憊地擺擺手:“你打發幾個人去伏侍宋家那姑娘,再請夫子來教導,她原先的十幾年學的東西,再如何,都隻是閨閣女子的把戲,如今本宮既然要用她。”
“她就不能隻是一個女人,有些時候,還要做一個男人,隻有如此,才能在這個會吃女人的世道裡存活下來。”
嬤嬤俯身應是。
這日晚間,楚氏讓宋森雪與楚翠容相處,宋森雪沒抗拒,親自下廚為楚翠容做了些點心。
她去見楚翠容的時候,楚翠容正跟著幾個丫鬟們在翻花繩玩,丫鬟們見得是宋森雪來,紛紛起身行禮問安,宋森雪示意她們坐下,將糕點取出。
“表姐平日喜歡吃什麼?”宋森雪並不急著打斷楚翠容的玩樂,隻是叫了個並未陪著楚翠容的小丫鬟來問話。
這丫鬟恭恭敬敬:“我們家姑娘平日裡也沒什麼特彆喜歡的,隻是翻花繩,跟小孩似的喜歡吃甜點心,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姑娘她見不得牛乳酥,若是見著,必然要發怒哭鬨。”
宋森雪頷首,又問:“那原先伏侍你們姑娘的嬤嬤,如今身在何處,你們可知道麼?”
“這、這奴婢們是不清楚的,若是您想要知道,隻怕得去找主君與主母問,奴婢隻知道,當年姑娘落水後,伏侍姑娘的姐姐與嬤嬤們,都被趕了出去,至於出去以後的情況,婢子們一概不知。”
宋森雪沒再說話,隻是示意芙朱給她塞了一串銅錢。
等到楚翠容玩翻花繩玩累了,宋森雪才俯身:“翠容,餓不餓?要不要吃糕?”
楚翠容看著宋森雪的視線裡有著猶如小獸般的警惕,她有些畏懼地搖頭,轉身就要往丫鬟們的身後躲閃,宋森雪也不著急,讓人先去請楚氏來。
她知道,對於猶如幼童般,隻有原先零星記憶的楚翠容來講,自己的全然陌生的一個人,而自己的母親,在楚翠容的印象裡,還是那個尚未出嫁的姑姑,自然比自己要可靠。
楚氏過來後,楚翠容肉眼可見地安定下來,楚氏哄了她幾句,又道:“這是姑姑認得義女,日後你跟她玩,好不好?”
宋森雪原本以為,楚翠容應當會頗為抗拒,誰知道她隻是盯著宋森雪片刻,便飛快點頭,宋森雪不免有些詫異:自己這位表姐的警惕性,還真是不大穩定。
“我聽聞表姐不喜歡牛乳酥,日後得吩咐小廚房,讓他們莫要做牛乳酥,以免嚇著表姐。”
宋森雪跟楚氏一道安置楚翠容的時候,開口提及此事。
楚氏聞言,卻驟然回頭,眼神裡滿是詫異:“你表姐原先最喜歡的,就是牛乳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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