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往北五十裡外,狼頭山。
大雪冰封,入山的路隻剩下一條。
山腰處的武聖廟,就扼守在這條必經之路上。
神壇上,立著一尊紅臉長須的綠袍將軍像,手持青龍偃月刀,戰袍飛揚,氣勢攝人。
民間祭祀甚廣的關聖帝君,佑聖帝繼位之初,加封其為‘三界伏魔忠義大帝’。
木材燒得劈啪作響,煮粥的陶罐,快被刮出火星子。
三間青瓦大屋,空間倒是寬敞,生起了五六個火堆,圍坐著四十多名漢子。
他們穿著破舊棉襖,不少人手腳都生了凍瘡,依偎在火堆前。
離武聖像最近的火堆旁,隻坐著三個人,顯然是這群人的首腦。
當間是個身材高大的女子,足有一米八五高,筋肉極具線條美感,沒有半絲贅餘,濃密的長發披在肩頭,長眉深目,臉若銀盤。
她穿著灰白色狼皮大氅,兩座高聳的峰巒,裹在獸皮下,更顯露出幾分野性之美。
青樓勾欄裡那些女子一步三搖,弱不禁風,以此引起尋常男子的憐惜。
而背靠武聖像而坐的女子,顯然是隨時能拎起長刀大斧,浴血廝殺的主兒,其實更能激起男子征服的衝動。
“野狼幫三百多號弟兄,如今…就剩下這些人了!”
坐在右側的中年大漢,四十來歲,五短身材,比女子矮了個頭,看著弟兄們衣不蔽體,忍饑挨餓,沮喪地低頭歎氣。
他叫劉大錘,野狼幫七煞中排行老六,江湖綽號‘鐵頭狼’。
女子問道:“二十年前,我爹與劉叔在這座武聖廟結拜時有多少人?”
“少幫主,你知道的,老兄弟七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隻是一個月前的突襲中,包括幫主趙老刀在內的六個當家,悉數戰死。他陪同少幫主在外,帶著這隊人馬去搶奪私鹽,僥幸逃過一劫。
女子又問:“從這座破廟,走到平陽城,你們花了多長時間?”
劉大錘回憶道:“十年。老幫主帶著我們,一刀一槍,硬是打得林家抱頭鼠竄。”
女子看向劉大錘,雙目炯炯有神,語氣堅定:“我們現在還有四十號弟兄,那就用不了十年。”
劉大錘微愣,少幫主有如此豪情壯誌,自己連個小輩也不如,不禁苦笑道:“六個兄弟都死了,我就是隨時準備去閻王殿報到的小鬼,少幫主你怎麼說,我怎麼乾!”
“小夏,那下一步怎麼辦,你心中可有謀劃?”
坐在左側的男子,名叫趙懷恩,是趙老刀收養的義子,為人深沉有謀略,在幫中一直扮演著軍師的角色。
趙夏問道:“懷恩哥,你有什麼建議嗎?”
趙懷恩沉思片刻,道:“龍鱗會發起突襲時,我正在幫中,當時弟兄們死傷是不少,但對於普通幫眾,林家的高手,也沒特意去追殺,大半還是逃了出來,隻是散落在外麵。”
劉大錘一拍大腿道:“對啊,少幫主,我們去把那些弟兄收攏起來?”
趙夏想了想,道:“懷恩哥說的是,該將散落的幫眾收攏起來,但我們沒有消息,盲目派人下山,很容易中龍鱗會的圈套。”
趙懷恩輕輕點頭,問道:“那小夏你有什麼高見?”
“龍鱗會能大敗我們野狼幫,是因為得了嵩山派的幫助,不然憑林鯤那個老烏龜,絕殺不了我爹。”
“野狼幫是日月神教的臣屬門派,我們還是應該等神教派高手過來。”
劉大錘皺眉道:“少幫主,我們二十天前就派出了信使,至今未見回應,日月神教會派人過來嗎?”
“平陽城位於兩省交界,是黑木崖的西門戶,與五嶽劍派的緩衝區。放任龍鱗會控製此地,恒山、華山、嵩山三派勢力,就有了向平定州進攻的跳板。我在給風雷堂的信中,陳明了利害,童百熊長老應該不會坐視不理。”
趙夏雖是女兒身,但野狼幫幫主趙老刀,從來是拿她當繼任者培養的,無論是武道修為,還是眼光,在野狼幫年輕一代中都是佼佼者。
不然,廟中這四十多名幫眾,也不可能服氣她的統領。
趙懷恩道:“小夏說的有理。但我覺得,打鐵還需自身硬,既要請求外援,同時也該收攏流散幫眾,壯大自身才是。”
三人正商量著,正在這時,廟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趙夏猛然起身,一米八幾的身高,極具壓迫感,她輕鬆地提起那柄五六十斤重的萱花長柄斧,就像原始部落的女性首領一般。
劉大錘也抽出了鐵環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