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對於時有星來說,這三天格外充實。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了刷題當中,仿佛不知疲倦。有時候甚至飯都沒吃幾口,他就開始刷題。
他的外表看起來和往常並無二致,依舊是那個專注而堅定的少年。除了學習的時間更加久了,也更加努力了,好像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都隨著那張畫一起被埋藏起來了。
高考這天,時有星剛從王旭的車上下來,眼前閃過一個黑影,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抱著他的腿痛哭流涕的喊道:“兒啊,我的兒啊,你彆丟下媽媽好嗎!”
時有星冷不丁被抱住腿,一時有些懵住了,還沒回過神來呢,就瞧見地上的女人緩緩抬起了頭,那是一張鼻青臉腫的臉,隱隱約約從那輪廓中,時有星似乎能辨認出她是誰,可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心裡瞬間湧起無數疑惑。
“小星,跟媽媽回家好不好,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你爸爸總是對我動手,媽媽真的快要受不了了。”秦秀芝在看見時有星那張白淨地臉時,有片刻的愣神與慌張,不過她很快就垂下了頭,像是企圖用這個動作將那難以掩飾的情緒遮蓋住。
她的語氣裡夾著哭腔,那聲音顫抖著,滿是哀求與無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無儘的委屈。
在女人開口說話的時候,時有星已經徹底確定了。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沒見,秦秀芝的狀態比之前更加蒼老了,整個人就好像被抽乾了力氣一般,周身都彌漫著一股深深的疲憊感,仿佛生活的重壓已經快要將她徹底壓垮了。
周圍全都是送考的人,還有參加高考的學生,本來是個熱鬨而又緊張的氛圍。秦秀芝這一抱住時有星哭訴的舉動,瞬間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隻見好些人紛紛圍了過來,有些人迅速拿出手機,對著他們就開始錄視頻,更有那反應快的,已經開啟直播了。
而那些沒搞清楚狀況的人,光聽了秦秀芝那帶著哭腔的哀求話語,便輕易被帶著走了,當下就有人出聲指責起時有星來,語氣裡滿是不滿和鄙夷,大聲說道:“自己出去瀟灑,把自己的母親丟在家裡,白眼狼呀!”
“有什麼事都不能等到高考後再說嗎,這不是在耽誤她兒子高考嗎?”其中還有比較清醒的,也發出自己的質疑聲。
這聲音在嘈雜的人群裡顯得格外突出,讓一些正跟著起哄指責或是拿著手機拍個不停的人,不禁愣了一下。
緊跟著有人立馬反駁道:“難道高考還比自己的母親重要嗎?!現在這個社會怎麼了?我真看不懂!”
“都散開,彆擋著孩子們參加高考。”走在最前方的警察,衝著圍堵的人群喊道。
很快人群就散開了一條道,時有星聽到動靜下意識地看向前方,隻見王旭正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麵,身後還跟著幾個神情嚴肅、負責維持場外秩序的警察,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來。
王旭在時有星被秦秀芝纏住的時候,意識到不對的他,就已經悄悄的離開了。
而此時,秦秀芝見自己被趕來的警察圍住了,心裡陡然一驚,手上抱住時有星的動作下意識地加緊了幾分,仿佛生怕彆人把兒子從她身邊奪走似的,同時嘴裡大喊道:“你們想乾什麼?!”那聲音裡透著慌亂與抗拒,在這原本就喧鬨的場外顯得格外刺耳。
“有什麼事我們先等孩子高考完再說,這都到了門口,被你一直攔著,孩子還怎麼進去考試,這時間眼看都沒多久了。”其中一個看起來較為年長的警察,臉上滿是關切與焦急,語重心長地勸著秦秀芝。
希望她能冷靜下來,鬆開手放孩子去考試呀。畢竟高考可是關乎孩子一生的大事,每分每秒都無比珍貴,要是因為這一時的糾纏耽誤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時有星麵無表情地俯視著地上還在緊緊抱著自己、無理取鬨的秦秀芝,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嘲諷的笑,那笑裡似藏著諸多複雜又難以言說的情緒,隨後他語氣淡淡地道:“我不參加高考了。”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平地一聲雷,在周圍炸開了。
聽到這話,秦秀芝先是一愣,緊接著猛地抬起頭,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開心,那神情仿佛等這句話等了許久一般,迫不及待地追問道:“你說真的?”她的目光緊緊盯著時有星,全然沒了剛剛那副可憐哀求的模樣,似乎兒子不參加高考才是她最想看到的結果,而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周圍的人都不禁感到一陣詫異,大家都疑惑地看著這對母子,猜不透這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緣由。
也就是這時,在一旁的警察趁機出手將秦秀芝拽開,秦秀芝雖很快反應過來奮力掙紮,嘴裡還叫嚷著,“你們乾什麼,放開我!”可哪裡敵得過警察們的力氣,很快就被拉到了一旁。
時有星看著這一幕,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裡卻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王旭走了過來,提醒道:“該走了,彆再耽誤時間了。”
“好。”時有星輕輕地應了一聲,收回落在秦秀芝身上的目光,朝著高考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沒有人再去阻攔他前往高考的道路。
“你不是說不去高考了嗎!你騙我!”身後傳來秦秀芝憤怒的嘶吼聲,那聲音裡滿是被欺騙後的惱怒與不甘,在空氣中回蕩著,顯得格外刺耳。
“不準去,我不準你去參加高考,聽到沒有!”秦秀芝的喊聲愈發歇斯底裡,她拚命地掙紮著,試圖掙脫警察的阻攔,眼睛死死地盯著時有星遠去的背影,那模樣仿佛隻要能阻止時有星進入考場,用儘一切辦法都在所不惜。
時有星的身子僵了一下,腳步卻依舊沒有停下,隻是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直到這個時候,時有星那顆被秦秀芝傷的千瘡百孔的心,在聽到秦秀芝那些話時,依然會有所反應。
這時的時有星始終不明白
為什麼他的母親這麼討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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