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後,原本安居樂業的望南已是一片瘡痍。
大片的房屋在昨晚的動亂中燒毀,就連那象征著秩序和規則的府衙也已化作灰燼,不複存在了。
老兵並不在晚上當值,而且昨晚從府衙派出來的兵也接管了城樓,也因此使他這隻會叫兩聲的“看門老狗”躲過了一劫。
說起來昨晚也實在是驚險,老兵帶著兩個孫兒躲在床底下,旁邊是他已鏽跡斑斑的刀。
僵屍在門外撞了幾回門,終究沒將門撞開,未天亮便已離開。
這時候雖然日光已透過窗戶照進來,但老兵還是抱著兩個孫子躲在床下,一動不敢動。
孫兒們儘管害怕,但還是抵不住困意,此時正在酣睡,而老兵雙眼如火如炬,隨時等著拚命。
砰!砰!砰!
外麵傳來敲門聲。
“誰?”
老兵隻看到從門縫和雜物間投進來影子,並不能看到具體的樣子,不知來人是人是鬼。
“是我啦。”
外麵傳來一個有些疲倦的聲音,“老何。”
“老何?你不是前天就跑路了嗎?”老兵疑惑道。
“跑什麼啊?不怕被砍頭嗎?”
老何在外麵歎了口氣,“而且現在哪裡沒鬨僵屍?我聽說外麵的更凶呢,在這裡好歹有個茅山道長鎮守,總比外邊好啊。”
“那你來叫我是?”
“當然是叫你上更啦,不然找你喝茶啊?”老何嘟囔道。
對,這會兒正是當更的時間。
即便狂風暴雨,過年過節,老兵在過去的年月裡也未曾落下過一天――為了領全勤的補貼。
“來了。”
老兵把兩個孫子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厚,提刀出門。
雖然嘴上應的乾脆利落,然而他一出門還是和老何警惕地保持著距離。
老何苦笑一聲,“不是吧,你連我都防?”
“不是我不信你。”
老兵說道:“你知道我一向是拿你當過命的兄弟看的,即便你跑路的時候沒有通知我一聲,前年還叫我背了個黑鍋,但我還是拿你當兄弟的。
可僵屍,實在是很奇怪,詭異的東西。
一個人原先還好好的,起來就要變得力大無窮,要咬人了,即便是血肉至親也照咬不誤。
我隔壁的老太太,一輩子念經吃齋,連螞蟻都不踩死一隻的,結果昨晚突然就成了怪物,我隔著窗戶看到她滿臉沾著不知道誰的血肉,真是嚇死我了。”
老兵心有餘悸,想起那個畫麵的時候,衣服又濕了。
老何不好意思地嗬嗬笑了兩聲,扶了扶自己的大肚子。
“哪個僵屍像我這樣胖的?”
“那也是。”
老兵拍拍他的肚子,像往常一樣,“走吧,我昨晚聽見撞城門的聲音了,也不知道城樓怎麼樣了?”
“嗨,塌了一半。”
老何不住地感慨,“就是地震,水災,發國人用大炮轟擊的時候,那石牆也是一動不動,如今卻是被僵屍給毀了。”
老兵聽到這話,隻是沉默,不知怎麼的,他覺得自己心裡少了一塊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