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無奈地看一眼柳嬤嬤,並沒有說話。
柳嬤嬤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嬤嬤不同,她的眉毛是細細的柳葉眉,下巴也是尖尖的,嘴唇也是薄薄的,再年輕幾歲,也是個清秀美人,但是一開口,那些美感就被破壞了。
因為她說起話來嘴皮子利索不算,還手舞足蹈的,有幾次還差點碰到江近月。
“夫人,您莫要這樣看我,您想想,您商賈出身,後來又在教坊司待了那麼多年,這怎麼可以和公主做婆媳呢?你覺得像話嘛?你將心比心,你要是長公主,你能忍受自己千尊萬貴的兒子娶一個舞女回家嗎?”
柳嬤嬤一拍手,又壓下臉道:
“您再想想您是怎麼嫁給世子的,這樣難堪的事,若不是被壓下了,遲早是要成為笑柄的!您想想,中秋啊,世子為什麼要帶單獨你出來過,還不是怕你在家裡難堪,在幾位夫人麵前抬不起頭嘛。”
江近月想起前兩日和幾個妯娌的齟齬,心中也不好受:
“行了,嬤嬤你彆念了,我心裡都清楚。”
柳嬤嬤卻怕她有動搖的心思,繼續給她上眼藥:
“公主母子雖說疏遠了些,但平日裡也算母慈子孝,當初出了事,公主隻能讓您當個妾,可世子非要娶您,和公主鬨得不可開交,實在是不妥。”
這話江近月就不同意了,她冷哼一聲:
“嬤嬤這話說得不對,難道我沒嫁進來前,他和他娘就無話不談嘛?就算此番不為了我吵,也會因為其他事起齟齬,嬤嬤可彆往我身上推。”
柳嬤嬤搖搖頭:
“夫人,話也不能這麼說,世子那是體諒不了公主的苦心,隻顧剃頭挑子一頭熱,覺得娶了您就皆大歡喜了。但像我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想要枝繁葉茂,根基不斷,那就要同其他家族聯姻,齊頭並進,這樣也會對世子有助力呀。”
“可您家世沒有不說,連高門貴女從小學的掌家之道也一概不知,您往後怎麼當寧國公夫人,怎麼當這公府主母呀?”
這些話不用柳嬤嬤說,江近月也很清楚,但是這會兒肚子裡的孩子一直在鬨,她也實在是煩:
“嬤嬤若是能讓他彆同我睡在一起,或者直接把他從我床上拖走,我還要謝謝你呢。”
可是柳嬤嬤自然沒有這個本事,她看到陸晏廷,跑得比誰都快,次日夜裡,陸晏廷抱著個木盒回到歸鹿院時,柳嬤嬤就不見了。
彼時江近月剛用完晚膳,一手抱著個小手爐,另一手拿著本書,靠在床上慢慢翻閱。
她身上穿著件淡粉軟緞寢衣,並同色褲子,縮在床上時,像一隻溫順的小兔。
陸晏廷走過去,將木盒放在床頭,坐在床前問:
“在做什麼呢?怎麼這麼早換上寢衣了?”
江近月放下書,軟綿綿地躺倒在枕邊,小聲說:
“是打早上起,就沒脫下過。”
陸晏廷想她是無聊了,於是拍著她的肩安慰:
“我早上問過陳萬順,約莫還有十來日小茶館就修繕好了,離你的沉月閣不遠,到時候你可以過去看看。我也會儘量抽出時間,多陪陪你和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