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落下。
二十年了,二十年了,清燃她不知道,她的母親已經從年輕鮮妍的婦人變得憔悴不堪。
她的父親也再不是往日裡會將她馱在肩上,帶她去城中四處亂轉,可連一根糖葫蘆,都要咬咬牙才能買下的清貧書生了。
他已經是大魏的宰相,頭上已經長出了白發。
隻是、隻是當夫妻倆深夜想起他們的女兒時,卻比尋常夫妻還要脆弱,還要不堪一擊。
終於、終於……
當時她在安州沒呆多久,菀兒因為水土不服的原因,日日生病,沈夫人隻好回到杭州陪她。
過後,沈菀一直身子虛弱,三天兩頭就起不來床,沒辦法,沈夫人隻好提前帶她回京。
先前尋到那本殘卷後,夫君憑著上頭那些名字,派出不少人手天南地北地找各州郡問人,一一排查戶籍,雖然找到許多同名者,可希望越大,最後的失望也越大。
本以為要找到線索,至少也得三年五載光陰,沈夫人日漸絕望,都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時候,沒想到這會兒就有消息了。
可是,想到女兒的下落後,她的心中除了激動,還有極大的痛苦。
怎麼會在教坊司呢?
沈夫人想,這比告訴她女兒遠在千裡之外,還讓她難受。
這麼多年苦苦尋覓,如今來告訴她,她的女兒居然在京城?!
且就在離她們不遠的皇宮之中!
怎麼會是在那樣的地方?!
一想到或許某年某日的宴會上,她的親生女兒就在台上獻舞賣唱,可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認不出她,沈夫人的心便如刀割一樣疼。
但轉而一想,事情又合理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多年,無論往外頭派多少人手都找不到清燃,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的女兒,竟然進了宮裡。
沈夫人已經站不穩了,沈敬宗扶著她做到榻上,按住她不斷顫抖的手,“母親,您彆激動呀。”
沈夫人反握住他的手,就像流浪多年的人突然看見了一大座金山一樣,眼中多了些不敢置信。
於是,她再次小心翼翼地問了一遍:
“千真萬確嗎?”
沈敬宗點頭,眼中帶著一點紅:
“母親,若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孩兒也不敢讓您知道。父親已經在叫人去後宮查了,約莫這幾日就會有結果的。”
沈夫人得到確定之後,仿佛活了過來般,她一下癱軟下去,掩麵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