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碰,表哥,我幫你看看有什麼需要添置的吧?”
江近月軟了語氣,可是陸晏廷沒有半分動容,浴房中傳出他微微低啞的聲音:
“不需要,出去。”
陸晏廷的態度依舊是那般冷硬,且不留情麵。
江近月碰了一鼻子灰,隻好舉起傘往正屋走。
這日夜裡,縱然屋中比原先暖和舒適了許多,可她依舊睡得很不安穩,咳了又咳,還做起許多光怪陸離的夢來。
她醒了睡,睡了醒,半夜裡汗涔涔地從床上坐起身,聽見有人推門而入,是從京城跟過來的侍女昔桃。
昔桃一麵點燈,一麵道:
“夫人彆怕,世子請了郎中過來,給您看診,您接著睡就是。”
江近月的意識尚不大清醒,迷迷糊糊間看侍女掀開帳子,將她的左手拉到帳外,又在手腕上搭了條軟帕。
而後有個大夫進來為她把脈,不多時,近處響起陸晏廷和大夫的交談聲。
江近月想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無奈又咳嗽起來,咳著咳著,她又睡著了。
這一覺就到了天亮。
江近月醒來時,厚厚的銀絲緞床帳正放著,擋住大半天光,叫她分不清時辰。
院子裡熱熱鬨鬨的,似乎有很多人,江近月頭昏腦脹,把耳朵捂上,轉過身去正想接著再睡會兒,侍女察覺她醒了,走過來掀開床帳道:
“夫人,您洗漱一下,喝點藥再接著睡吧。”
江近月鼻尖聞見一股濃濃的中藥味,轉過身,見昔桃把一碗藥放在了床邊的櫃子上,忍不住問:
“這是什麼藥?”
侍女答:
“昨夜世子聽夫人在正屋咳得厲害,馬上叫人去請了大夫,世子一聽大夫說夫人您這病是拖出來的,得花一番功夫才能好,生了好大的氣呢,說奴婢們無用,沒有照顧好您……”
江近月下意識問:
“啊?那他沒責罰你們吧?”
昔桃點點頭,又搖搖頭:
“世子隻重重罵了奴婢們幾句,罰了三月月錢,可看世子那嚴肅的樣子,奴婢害怕……”
江近月想安慰她,讓她彆怕,但話到嘴邊,發現自己也有點怕陸晏廷,於是不再說話,洗漱過後默默端起藥碗一飲而儘。
這藥奇苦無比,喝完藥,她那點倦意也被逼走了,於是隻好起身穿衣,往外頭的院落處看一眼,問昔桃:
“院子裡叮叮當當的,一大早就沒消停過,這是在做什麼?”
侍女答道:
“世子今早天不亮就醒了,又是叫泥瓦匠來修院子,又是找人牙子采買婢女,還叫人把家裡之前堆積的雜物一一清出去了,裡裡外外地把院子重新規整了一遍,如今院子裡是匠人們在安裝門檻和門枕石呢。”
“對了夫人,今早世子陪著小公子用完早膳,給他穿了衣裳鞋襪,陪小公子出門去逛集市了,世子吩咐過,夫人今日安心養病便好。”
怪不得小葫蘆一大早沒有來騷擾她呢,原來是跟爹爹出去了,江近月樂得清閒,享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
從出獄過後,她的身子就很不適,一路從青龍寺奔波到了杭州來,江近月一顆心總是提著,從來不敢放鬆,現如今陸晏廷來了,她不用時時刻刻操心小葫蘆,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隻是這一休息,自然也休息不好,葉家父子和爹爹的事占據在江近月的腦中,叫她一刻也不能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