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正好要去找廠子。”
夏棠平靜的說:
“我記得我爸媽去世的時候,廠子裡說撫恤金由你們暫管到我成年,那現在,應該可以還給了我吧。還有這院子,之前你不是說不想在這住嗎?我現在成年了,不用勞煩你們了。”
這句說完,幾個人的頭全都抬了起來。
劉妹幾乎愣住了,片刻後,尖銳的爆鳴聲響徹整個院子:
“你憑什麼提撫恤金和院子!你怎麼敢!你怎麼敢的!”
她像是一隻被掐住脖頸的鵝,長長的脖頸和翅膀都被人抓在手上,隻能扯著脖子用力的嚎著:
“我養你那麼久啊!我養你那麼多年!把你當親閨女一樣的養!你問問左右四鄰,還有誰家對閨女這麼好!我供你上學!我沒把你十幾歲就嫁出去!還讓你當了工人!結果,你居然就這樣對我???”
她眼神凶惡的衝著夏棠,像是一隻鬥瘋了的公雞,雙手恨不得掐上夏棠的脖子:
“你個白眼狼!早知道今天,我還不如當時直接讓你凍死、餓死算了!”
夏大山也站起來,厲聲說:
“你這孩子,說的什麼渾話!要讓彆人聽到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罵死的!到時候,廠子裡所有人都會罵你忘恩負義!罵你是個王八蛋!”
劉妹和夏大山說得口沫橫飛,將夏棠說成了全天下最惡毒、最沒心肝的白眼狼。
上輩子,他們這麼罵,她是真的會傷心。
可現在,她一直站在那裡淡淡的聽,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跳出那麼多年的情感依賴,她甚至覺得,這兩口子的動作太過拙劣,謾罵的又毫無根據。
表演的,實在是太可笑了。
不用廠子裡,你們不是已經罵完了嗎?
既然罵完了,那她也不用等著彆人罵了。
屋裡頭的動靜鬨得太大,引得周圍院子的其他人也過了來。
有個相熟的嬸子忍不住站在外頭問:
“你們這是鬨什麼啊?”
夏棠的聲音抬高了些:
“嬸子,我和大伯大伯媽說,我長大了,不用勞煩他們照顧我了。”
嬸子點點頭:“小棠是大了。”
“就是,都二十一了,有的姑娘家都嫁人了,還跟著大伯住難免不合適。”
“誰說不是呢?說是來照顧人家姑娘的,可現在人姑娘都這麼大了還不搬走,不合適吧。”
“說是照顧人家閨女,實際上這幾年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的,他們舍得搬走嗎?”
夏棠聽著周圍人的聲音,嘴角輕輕提了起來。
這院子四周,住的都是藥材廠多年的老職工,這些人都是認識她爸媽的。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自然也明白夏家是什麼情況。
再加上夏大山一家搬進來之後,不是今天和這家吵吵,就是明天占那家的便宜,夏冬和夏露露也都不是省油的燈,鄰居們早就不堪其擾。
所以呀,這件事要真鬨到廠裡頭,想想都知道是個什麼結局。
周圍人的話,夏大山和劉妹自然也聽到了。
劉妹是個火爆脾氣,立馬就要出去找嚼舌頭的人鬨,夏大山連忙給攔了下來。
他眼珠子盯著夏棠,後槽牙都要咬碎了,語氣硬生生的和緩了下來:
“夏棠,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再說了,一起住這麼多年,我們早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他的聲音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慈愛:
“露露的事兒,我也知道了。你要是不願意去廠裡頭給她澄清,那就算了。都是姐妹,有啥隔夜仇呢,是不?”
夏棠笑了笑:“不是隔夜仇,夏露露給秦越下藥,那是乾了犯法的事兒。大伯,我這裡頭有證據,如果撫恤金和搬家的事兒你們再拖下去,那就彆怪我交給公安了。到時候你們搬不搬家我不知道,夏露露可就得搬去監獄住了。”
“你!你敢!”
夏大山這時候是真著急了。
在這個家裡頭,除了唯一的根子夏冬,最小的夏露露那就是最受寵的。
要不然的話,劉妹也不會舍得掏錢出來給她淘換個工作。
如今,夏棠居然拿住監獄的事兒威脅夏大山,可算是杵著軟肋了。
“我沒什麼不敢的。這樣吧,搬家也不能急於一時,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再來。”
夏棠的杏眼直直的看著夏大山,沒有一絲退縮。
說完這句,轉身便出了屋。
院外頭已經圍了不少人。
夏大山和劉妹也不敢去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夏棠走出了院門。
劉妹鼓囊囊的胸脯子上下動著,氣的氣都喘不勻:
“老夏,這可怎麼辦啊!”
夏大山頓了頓,突然間對著劉妹的臉上就是一巴掌:
“我都說了夏棠那個人吃軟不吃硬,平時不能對她又打又罵的!你倒好!你倒好啊!現在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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