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水的過程中,仍舊有雞在陸續死亡,直到半夜,雞的症狀才開始好轉。
李東、春花和珍妮一宿沒睡,在床上躺著的李三妮也一直熬到半夜,實在困得睜不開眼睛了,才趴在珍妮的枕邊睡去。
清晨,李三妮一睜眼,就聞到了一種難聞的氣味,她踏拉著拖鞋走出去,抬眼一看嚇了一跳,雞棚的牆根兒處鋪了幾層紙箱子,紙箱子上堆放著很多雞的屍體。
雞棚的門簾大敞著,李東和珍妮穿著高筒膠皮鞋,圍著大圍裙,扶著小糞車一趟趟向外推著雞糞。
李三妮走進雞棚,被珍妮戴著棉線白手套的手一把拽了出來:“進去乾嘛?回屋去。”
“我看看雞現在怎麼樣。”李三妮回答。
“死了一百七十來隻,其他的暫時還活著。”李珍妮擋在門口說。
“我能進去看看嗎?”李三妮愧疚的問,她昨天擔心到半夜才睡,現在隻想親自進去看看什麼情況。
“裡麵正在除糞,臟的很,你不怕臭嗎?”珍妮就是不讓她進去,一方麵是因為又臟又臭,另一方麵是怕有什麼疫病。
“我不怕臟,也不怕臭。”李三妮說。
“那也不行,等以後給你做一套鋤糞衣服,你再進來!”春花在雞棚裡邊用鐵鍁鏟糞邊說,她不想李三妮進來把自己禍害臟了,收拾完雞的衛生之後還得給這孩子收拾衛生。
李三妮沒再向裡走,隻是又問了句:“這些死雞怎麼辦?”
“燒完埋了。”珍妮回道。
她沒有騙李三妮,而且李三妮始終記得那種燒雞難聞的味道。雞糞味雖然臭,但是她沒覺得難聞,可是那種燒雞的味道,跟她之前想象的香噴噴的“燒雞”味道一點關係都沒有,那種味道極其惡心,是讓人靈魂出竅的那種惡心,讓她吐得臉都綠了,簡直讓人無法呼吸。
這天李東聯係上了技術員,得知並且慶幸昨天秋森給的處理方法是正確的,這簡直是不幸中的萬幸。李東他們又接連給雞灌了幾天葡萄糖水,又補充了幾天維生素,雞的狀況才轉為正常。
“這次秋森可是咱們家的大功臣啊,等這孩子過年回來,我一定好好給他包個大紅包。”李東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是啊,這次多虧了秋森。珍妮,秋森在北京是學的什麼來著?”春花問。
“中醫。”李三妮搶著說。
“那這孩子還真是厲害,連雞病了都能給指導了,中醫還學這個?”春花疑問。
“不清楚,或許都是醫學,觸類旁通嘛。”李東說。
珍妮和春花不置可否。
雞的危機渡過去之後,李東家裡那種難聞的燒雞味仍舊不肯徹底散去,任憑珍妮每天都消毒,噴灑各種藥水,依舊遮掩不住那種一進家門就撲麵而來的惡心。
李安妮對這種味道是十分厭惡的,不僅對這種燒雞的味道厭惡,而是對整個雞場的味道都很厭惡。她非必要一般不去雞棚,除非家裡大人需要她並且嚴詞命令她,她才會全副武裝地進去,出來後也是把自己從上到下抹一遍花露水。
後來她乾脆買了一瓶香水,每天出門前必須噴幾下,她不想讓自己座位之後的陳琛對她有一絲一毫不好的感覺。
這天午後,李安妮依舊噴了香水騎車去了學校。她所在的中學跟珍妮當初的中學不是同一所學校,當初珍妮的學校雖然在村東,但卻是一所初、高中一體的縣級中學,而安妮所在的中學在珍妮舅媽衛生院旁邊,是一所鄉鎮中學,隻有初中部。
李安妮選擇這所中學是因為這裡的學費很低,當然,它整體的水平和學校風氣也相對較差。
這所中學距離李東的家稍遠一些,不過騎車也隻需要二十分鐘左右,有時候上學趕時間,安妮會將車子蹬得很快,到學校也就十五分鐘左右。
她將車子推進學校車庫,麻利鎖好進了教學樓,沒進教室,她先在窗戶旁邊對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順了順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很淑女地走進教室。
她的眼神習慣性掠過身後的男生,拉出凳子端正坐好,從抽屜拿出了課本。
身後的人用筆杵了杵她,她將頭轉過去疑惑地開口:“怎麼了?”
“你一進教室就帶來了一種味道。”陳琛說。
李安妮並不知道他說的是哪種味道,自己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很難聞嗎?”
“不難聞,隱隱的香味,沁人心脾!”陳琛說著又故意聞了聞。
李安妮此時心跳都快了起來,她滿臉通紅地說了句:“彆胡說了,哪有香味!不跟你說了,我要預習了。”
身後的男生並沒有打算放過這個話題:“你是不是噴香水了?李安妮,學生怎麼能噴香水呢?”
李安妮知道陳琛後麵一句在逗她,因為班裡女生又不是隻有她自己噴香水,有的女生還化濃妝甚至紋身呢。
“話說你最近為什麼開始噴香水了呢?”陳琛問道。
“沒什麼,預習吧!”李安妮假裝看起書來,實際內心已經翻起層層漣漪,安妮打開了語文書,在要講的這篇課文下方空白處寫到“女為悅己者容”幾個娟秀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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