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郡公本就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性子。
林建成的記憶中,他早些時候人還在大理寺任少卿時,還沒有現在這麼沉穩老辣,雖然也是不苟言笑的模樣,但多少還是能讓人循著他的手段手法,摸到些他到底想乾什麼的頭緒。
但自從先代楚陽郡公病逝,年僅十五歲就登基的世帝,開始把他作為自己的心腹重臣來對待後,沈謙的風格就漸漸變了。
變得就連自小看著他長大的林建成,也有些拿捏不住他的念頭,猜不出他的想法。
就比如這製衣娘,沈謙何止是不信賴男人,他是平等的不信任每一個人。
他少年時,母親訂製衣裳,遇刺後在鬼門關轉了一大圈。
這之後,沈謙的衣裳都是世帝喊到行軍的軍帳裡,和他們一家的衣裳,一起做出來的。
如今讓林建成找人,林建成愁得在客棧門口來回踱步,轉了三圈,咂摸不透他的意思。
恰在此時,救星來了。
辦事回來,滿大街找不到主子的北息,拎著劍,正快步往客棧裡衝。
林建成一看是他,趕忙迎上去,兩手抬平攔著他去路:“哎哎!北侍衛,來得正好,本官有一個疑難雜症急需你給號號脈啊!”
北息下意識愣了下,這才看清眼前人是林建成,拱手行禮,冷冷道:“林大人。”
林建成也不打馬虎眼,直言:“你家主子要我去找製衣的裁縫,還要女的,這是幾個意思啊?”
聞言,北息也愣住了。
當年楚陽夫人遇刺,他那時就已經是跟在沈謙身邊的暗衛,隻是當年年幼,學藝不精,被那刺客兩下就打趴下,這也一直是他心裡橫亙的一道坎。
他站在原地,抬頭看看客棧匾額。
此時夕陽餘暉已儘,暮色四合,青州鼓樓敲響了晚鐘,夜風徐徐吹動他鬢角飄散的發絲。
少年俊朗的麵頰上也透出幾分不解,沉默片刻,謹慎應道:“大人且先去按照字麵意思辦,待我看看情況,再同大人細說。”
林建成笑了,哎呀一聲,連連道謝:“好好好,那本官先去照辦。”
說完,他又頓了下,狀似無意地隨口問道:“那個……不知沈家的小公子沈念,和你家大人是什麼關係啊?”
這一下,北息又愣住。
他腦海裡將楚陽郡公整個氏族族譜搜羅了個遍,硬是沒想起還有這麼一號人。
但他畢竟跟隨沈謙多年,知道自家主子一般不會說沒意義的話,便故作隨性,頷首道:“不是本家的少爺,沒有那麼親近。”
林建成“哦”了一聲。
他似乎是放下心來,往後退了一步,拱手道:“如是就好,那沈念的丫鬟,本官這就派人連夜請回來。”
北息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