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走過第二個回廊時,李念了然點頭。
她終於搞明白了。
“哦,你是說,那些人其實也不算是你的男寵,你隻是買了他們,讓他們幫你傳遞消息,用完之後就殺了?”
“嗯,很聰明。”劉勝道,“這世間隻有死人比較安生,永遠不會說走嘴。”
“確實,又是妓子,嘴裡本就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尋常人隻當聽個笑話。”李念豎起大拇指,“高啊。”
“喲,過獎哦。”劉勝哈哈笑起,“畢竟你也知道,在這大魏買個鹽,簡單,但要買些砒霜出來,還是難啊!”
大約覺得已經到了自家地界,穩操勝券,用不著繃著遮掩著,劉勝說話的口氣都要輕鬆不少,腳步也歡快異常。
李念始終覺得他說話奇怪,像是掐著嗓子一樣,還覺得他那笑容甚為陰冷。
第一次見時,她蹲在地上撿石子,悄悄觀察了一下這個人。
正好看到他扇子後麵的笑容,嘴角扭曲得像是一個大寫的u。
正常人是笑不成那個樣子的。
這也是她多年刑警的直覺,當時就感到這個人應該就是凶手。
“你這麼說,很多事情我倒是對上了。”李念依舊追問,“你那些大額的銀票支出,不是買人用的,是買砒霜啊?”
“砒霜哪裡要那麼多銀子?”他回眸一笑,“那是買砒霜之後的買命錢。隻是他們幾個都是蠢貨,銀子放身上也不用的,我難不成還要給他們燒了送去地府麼?必然拿回來啊。”
他說到這,停下腳步,頗有深意地折回來,走到沈行之麵前。
他媚笑著拉住沈行之的領口:“我把銀莊的賬本子拿出來釣魚,你咬得還真挺快呢。”
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拍拍沈行之的胸口。
他怕是忘記沈行之方才剛浴血而戰,白衣上都是血。
現在血跡未乾,他正反抹了兩下,反而沾了一手,臉上的表情登時難看,極其厭惡地“呸”了兩聲,伸手就要往李念身上抹過去。
沈行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冷聲道:“你敢動他,我現在就掰了你的手腕。”
劉勝沒動。
他眼眸盯著沈行之,似乎覺得他不像是在說笑後,才一把甩開他的鉗製,往後退了好幾步。
“你把我們留在青州,應該也不是為了好玩吧。”
劉勝瞪她一眼,估計是被攪了興致,懟道:“關你屁事哦。”
說完,抬手道:“給我賭上她的嘴!”
眼看四周幾人上前,手裡握著臟麻布,李念連忙擺手:“不不不,不勞壯士動手,我自己來。”
她趕忙解開掛在脖子上的白發帶,塞進自己嘴裡。
至此,劉勝才像是舒坦點,哼了一聲,不再多說。
月已經不見,星辰萬裡,薄雲片片。
進門時,她懷裡的劍被人強行奪走,現在她和沈行之四手湊不出一顆石頭子。
往常女裝時還能摸出個戒指耳環,可現在,兩手空空,硬碰肯定不現實,最好還是乖乖跟著走比較安全。
她目光自屋簷掃過,這院子裡真如沈行之說的那樣,沒有人氣。
看起來處處都點著燈,但連半個移動的人影都沒有。
這宅院確實是個空殼子。
劉勝的腳步從第二個院子末尾就變了。
他領著兩人沒往三院子去,沿著一條一條小路擠過去,站在與馬廝五米距離的茅廁前,命人抱開了茅廁旁邊囤積的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