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念離開,沈謙將包袱打開,裡麵放著厚襖子和兩本書。
其中有一本是在他在青州時,用來掩蓋秘信的《博物誌》。
李念曾悄悄爬床偷過這本書。
沈謙把書拿在手裡,隨手翻了兩頁,又想起那晚她趴在自己胸前流口水的樣子,笑了。
“居然還笑得出來。”身後,夏修竹靠在牢門口,“我看了他們送上去的證據,相當完善。你能把這罪名認下來,外麵那群世家老頭子都說你是瘋了。”
沈謙沒回頭:“你覺得呢?”
夏修竹“嗨”一聲:“我覺得那群說你瘋了的才是真瘋了,他們也不知道想什麼,居然琢磨要和你劃清界限。”
沈謙放下書,這才回頭,他淡笑道:“好。”
夏修竹一愣:“啊?”
說完,他忽然明白了。
“哦,我懂了,那些著急和你劃清界限的,我會給你整理出名單的。”他說到這,好奇問,“不是啊……我雖然覺得,你既然自己走進來,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但是我真不知道你之後準備怎麼脫身啊?”
沈謙微笑道:“五部太急了。”他頓了頓,“根基不穩,隻需要上端有人輕輕推一下,就會塌。”
他到底也沒點破。
夏修竹瞧著他麵前的包袱,最後歎口氣。
“我還說這裡麵陰冷,你這戰場上的舊傷容易發,給你送點保暖的衣裳。”他咧嘴笑了,“看來是多慮了。”
“夏修竹。”沈謙輕聲道,“你在外麵,護著點李念。”
夏修竹沒說話。
他思量了許久,抬腳走進牢裡,壓低聲音問:“你給我透個準話,李念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可是她的未婚夫婿啊,聖上這次連這點麵子都沒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是敲打你還是敲打李念啊?”
沈謙垂眸,他哼一聲,輕聲說:“以前,林建成說過一句話,當時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倒是理解了幾分。”
他遲疑片刻道:“他說:天下隻能有一個民心所向的李氏。”
沈謙豎起手指,補了一句:“一個‘李’,一個人,一條獨一無二的血脈。”
夏修竹一下就懂了,雖然驚訝,但又覺得合情合理,連連點頭。
“好。”他退後幾步,拱手大氣道,“那邊你放心,有我在。”
說完,轉身離開。
自從五部參了刑部之後,朝野的氣氛一下就緊張起來了。
李念從詔獄出來時,正好碰到大理寺少卿。
對方礙於她的身份,雖然沒有明說,還是警告她就算是為了郡公考慮,也不可以再來這種地方。
李念沒和他爭論,反倒是出人意料地問出一句話:“大人,官員登科入仕的名錄,除了吏部之外,還有沒有額外的方式可以弄到?”
大理寺少卿被她問愣住。
他垂眸思量片刻,回頭看看詔獄,再看看李念,稍稍上前半步。
“內廷樞密使。”他說完,拱手行禮,深鞠一躬。
大魏建國之初,樞密使並沒有自己的官署。
其職責乃是在皇帝和諸位大人之間擔任傳達,都是宦官。
李念一下就懂了。
宦官也要為自己鋪路,明麵上雖然不說,但背後一定早就搞清楚每位臣子的背景和來曆。
她轉身踏著腳凳站上車轅,望著大理寺少卿恭敬的模樣,溫聲道:“多謝大人,大人日後若有需要李念幫忙之處,儘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