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古今興廢事,
請君隻看洛陽城。
今日,蘇全起了個大早。
太陽隻升起大半,屋外一片大霧籠罩,花草樹木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露水。
他先是打了一盆冰涼的井水,然後慢條斯理的修整自己的麵容。
對著一麵有幾條裂紋的破舊銅鏡,一把拖至胸膛的長須被細心修剪與喉嚨齊平,一頭青絲帶著幾縷白發被束之腦後。
最後用一條毛巾沾了沾涼水,將一夜的汙穢抹去。
蘇全感到神清氣爽,穿上一件帶有鬥篷的黑色衣袍。
拒絕了崔命為自己安排的馬車後,他一個人佝僂著身子,慢慢沿著門口小路走向天下人向往的洛陽城。
蘇全一輩子都習慣了獨來獨往,年少讀書時是這樣,陰差陽錯做了崔氏的客卿後還是這樣。
一個人獨自活著,無牽無掛的。
他一個人默默地走著,也不著急,隻是每一步都走的很紮實。
清晨的空曠裡。
一個身穿黑袍的瘦弱中年人孤單蕭瑟。
於鄉野間,於高山流水處,更於黎民百姓晨起前的最後一個美夢裡。
中年人在夢幻般的濃霧中穿梭。
讓人捉摸不透身影。
路過田間地頭。
一座小書院在旭日完全升起的那一刻才穿破濃霧,露出本來的樣子。
蘇全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這座小書院不大,比不上城中的華貴,甚至連像樣的教室都沒有。
完完全全就是幾間簡陋的草房子拚湊而成。
美其名曰書院。
蘇全已經記不清書院在這裡存在幾個年頭了。
大概就是他答應成為崔氏客卿之後,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茅草才逐漸動工。
書院很是寒酸。
可讀書聲,一聲高過一聲。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
蘇全不禁想到了自己年少時比這更早就來到了書院。
那時候家裡貧窮,讀書的費用又十分昂貴,母親為了能讓自己出人頭地,不顧鄉鄰的勸阻毅然決然的把自己送到了書院,而母親則是耕田之餘又出去多打了幾份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