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看隊裡的人對讀過書的知青不怎麼待見,覺得這些知青就是學曆高又怎麼樣,還不是要到農村來乾農活,但對於真正有本事的文化人,大家夥兒又十分敬重。
李香草、張三妮和魏蕨菜三妯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禾稻苗手中的畫,眼裡的讚歎都溢出來了。
“這畫的真好,我一眼就看出來是一個男同誌救了一個掉進河裡的小孩。”
“哎!這個男同誌把小孩救上岸後怎麼按他胸啊?”
魏蕨菜嘴巴閒不下來,一張嘴就是一大串話。
禾稻苗剛要張口解釋,卻被田翠花搶了先。
田翠花這會兒可找著顯擺的機會了,迫不及待道:“這你都不懂!這叫那個那個……心臟……”
“複蘇,”禾稻苗插了一句,“心臟複蘇。”
田翠花猛拍了下大腿,激動道:“對,就是心臟複蘇。人溺水後沒醒來,就可以用這個心臟複蘇的方法救人我昨天落水後被人救上來,周圍的人還以為我死了呢,還是禾知青用這個心臟複蘇的方法把我給救上來的……”
她唾沫橫飛地說著昨天自己被禾稻苗救了的事,賀蓑衣早就聽她說過了,對於禾稻苗救人之事也算了解,時不時也插了好幾句話。
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田翠花和賀蓑衣一唱一和地說著禾稻苗救人之事,講解著她們所知道的心臟複蘇和人工呼吸這兩種急救措施。
兩人講得激情澎湃,抑揚頓挫,好似唱戲一般,聽得李香草她們三個妯娌驚呼連連,時不時發出疑問。
田翠花和賀蓑衣回答不上來時,一旁的禾稻苗見狀便會替她們解惑。
不遠處的李大嘴見禾稻苗她們幾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得熱火朝天,忍不住又悄摸摸地湊了上來,聽了幾嘴。
“騙鬼呢!人都沒氣了,還能救活?比神婆還厲害!”
“媽呀!還嘴對嘴!真是不害臊!你們在外頭親嘴那是耍流氓,怎麼沒把你和賀老栓給抓起來?”
“我們隊裡出了你們夫妻這對不要臉的,臉都丟到公社去了,讓外頭的人怎麼看我們紅旗大隊!”
“你們都幾十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老不正經!嘖嘖嘖!”
李大嘴都忘了自個兒想讓賀春生娶她娘家侄女的事了,一聽到賀老栓和田翠花居然在青天白日裡親嘴,立即就鄙夷了起來。
什麼救人,都是鬼話,純粹是耍流氓!
田翠花正說得十分投入,忽然聽到了大煞風景的話,定睛一看,就見到李大嘴這個長舌婦居然沒有跑,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湊到她跟前來。
她本就要收拾李大嘴一頓了,這人卻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沒想到在她正講得起勁的時候,李大嘴又冒了出來,這不是上趕著找抽嗎?
田翠花眼神凶狠地瞪著李大嘴,擼起袖子大喝一聲:“你們幾個把李大嘴給我按住!”
李香草、張三妮、魏蕨菜一聽這話,就知道她們婆婆是在吩咐她們三人。
三個妯娌都沒來得及細想,就轉過身一把抓住了李大嘴。
田翠花一個箭步上前,掄起胳膊就往李大嘴的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個大耳瓜子:“我讓你嘴賤,胡亂挑撥!我讓你亂說,什麼也不懂的文盲,扯什麼耍流氓!我看你才是流氓!”
李大嘴被打得哇哇大叫,罵罵咧咧。
她越是咒你,挨的巴掌是越多。
過了好一會兒,賀蓑衣看見有人過來看熱鬨,趕緊拉著禾稻苗上前拉架。
“哎呀!好了好了!李大嘴這人一向欠抽,打幾下就好了!”賀蓑衣嘴上說著話,手也不忘拉扯著李大嘴,“李大嘴,你這又管不住一張大嘴巴了,天天就知道在外胡咧咧,你可得長記性啊!”
禾稻苗看得清清楚楚,賀蓑衣說是拉架,其實是拉偏架。
她也沒有拆穿,畢竟她可是跟田翠花她們的關係更為親近。
禾稻苗將未完成的畫作、紙筆等收好,也學起了賀蓑衣來,借著拉架之名上前拉住了李大嘴。
李大嘴都氣炸了,罵完田大嘴之後又罵起了禾稻苗、賀蓑衣等人。
遠處的沈滿倉掰好了一籮筐的玉米,他雙手提著裝滿玉米的籮筐來到了記分員沈國輝麵前,臉色有些難看。
“國輝,李小草她們十來個人來上工沒有?”他放下籮筐,拍掉了手中的塵土,從沈國輝手中抽過一本本子,“我看看……一二三……今天有十五個人到這個點了還沒來上工,這些人到底在乾什麼!”
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聲音都拔高了好幾個分貝,語氣裡透著滔天怒氣。
他瞪著沈國輝:“這麼多人沒來上工,你沒去叫人?”
沈國輝舔了下嘴唇,硬著頭皮直麵沈滿倉的怒火:“滿倉叔……哦,不是,大隊長,小草大娘她們幾個是去知青院了,說是一會兒就回來……”
沈滿倉指著天上高懸的烈日:“什麼一會兒就回來了,這日頭都多大了!她們去知青院做什麼?”
“這不是聽說鄭知青和魏知青掉進糞坑嗎?她們過去看熱鬨了!”沈國輝摸了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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