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旗捂著臉小聲地哭泣著,釋放著他在李家長久以來的壓抑。
賀春生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陪著,等李紅旗哭得差不多了,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切都過去了,李紅軍、李紅梅被抓起來了,肯定是會重判,李革命還有李紅兵的工作也會沒了,以後的生活都會受到影響。”
“趁著李紅軍剛被抓起來,明天我帶你去報社登報斷絕與李家的關係,徹底離開李家!”
賀春生對這個小表弟還是比較上心的,才會替他考慮那麼多。
李紅旗抹了一把臉,沒有說登報與李家斷絕關係的事,反而問起了自己心底的疑惑:“春生哥,你是怎麼知道我沒有聾的?”
賀春生掀開眼皮瞥了李紅旗一眼,扯了下嘴角:“看出來的!”
他是個軍人,該有的警惕性可不會少。
之前他為了查探李紅軍、李革命等李家人的事,大半夜偷偷潛入李家時,就發現了跟了自己一會兒的李紅旗。
他當時沒有立即把李紅旗揪出來,就是想看看李紅旗沒有喊醒其他人隻是跟著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後來他看到了李紅旗往牆角扔了幾張紙,他也上前將那幾張紙撿起來了。
賀春生撿了李紅旗扔的幾張紙後就跳到了牆外,繼續不動聲色地暗中觀察著李紅旗回了屋。
在李紅旗回屋後,他拿著手電筒照了照那幾張紙張,看到了上麵記的有關李紅軍等人的事。
賀春生看到了紙張上的內容後,就對李紅旗這個他隻接觸過幾次的小表弟有些許猜測。
今晚他回到家後被他爹當成了小偷,家裡其他人聽到動靜跑出來,那是無可厚非的。
但李紅旗幾乎跟賀春雨他們幾人同一時間跑出屋門,卻是一下子就暴露了。
真正耳聾的人又怎麼可能會跟其他人一樣能聽到外麵的動靜呢?
還有賀春生在廚房裡說起李紅軍他們的事時,李紅旗就站在窗戶口洗碗。
洗碗就洗碗了,但加上魏蕨菜塞給他的兩個碗,一共才三個碗,他洗的時間太長了!
擺明了是在偷聽!
所有種種皆是破綻!
賀春生要是不能看出李紅旗是裝聾的,那他也彆待在部隊了。
一個在李家裝聾卻沒被那些不簡單的李家人發現的人,卻在賀春生麵前無所遁形除了賀春生觀察入微之外,還有一點是李紅旗在賀家顯得有所鬆懈,才會露出各種破綻——而這也恰恰說明了一點,在李紅旗的心裡,賀家是比李家更令他覺得安全的地方!
賀春生也是剛剛聽了李紅旗的哭訴後,才算是明白,李紅旗為什麼會覺得李家不安全,也能理解李紅旗為什麼會那樣怨恨李家,想辦法把那幾張記錄李紅軍等人之事的紙張送到他手中。
對李紅旗而言,李家是深淵、是龍潭虎穴,李紅軍對他動過殺心,李革命和賀掃把根本就不像是他的親爹娘一般,對他動輒打罵!
他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甚至有麵臨著生命危險!
在李家那樣的處境,他又怎麼可能會有安全感呢?他要是不裝聾,李紅軍是不是又想要殺他呢?
賀春生對於李紅旗這個小表弟的遭遇十分同情,終究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也彆糾結我是怎麼知道你是裝聾的,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開啟新的生活!”
他再次拍了拍李紅旗的肩膀:“好了,回去睡吧,明天起早點,我帶你去報社!”
李紅旗聞言,也沒繼續刨根問底。
不過對於去報社的事,他有自己的想法:“春生哥,你剛回來,又馬上要結婚了,就不用忙活我的事了,我明天找青嶽哥陪我一起去!”
賀春生稍稍一思索,點了點頭:“我早跟青嶽說一聲,他要有空就讓他帶你去!”
他說完這些話後就催促著李紅旗跟著一起回家去。
賀春生躺在床上沒睡幾個小時,就早早爬起來了。
他起來後先是跑步鍛煉,特意經過知青院,沒聽見知青院裡有人起床的動靜,又繞著大隊繼續跑了。
半道上他拐到了沈滿倉家,把還在睡覺的沈青嶽給挖了起來。
沈青嶽也才睡下沒多久,被人吵醒時還有些煩躁,但他看清時賀春生時,頓時高興壞了:“春生,你可算是回來了!最近自行車借我用一用。”
這幾天可真是把他給累壞了。
結婚的人明明是賀春生,可操心的事卻是他!
他連續好幾個晚上跑到黑市,就想找人買下了賀春生結婚要用的豬肉等東西。
忙活了好幾個晚上才買齊,可把他給累壞了。
要是有自行車的話,他也不用花那麼多時間在路上。
賀春生對於沈青嶽要借自行車的事,沒有什麼意見,他點了點頭:“成,今天就借給你,不過我結婚那天肯定是要用的!”
沈青嶽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那個春生啊,你讓我攔著點你爹娘,不讓他們進公社,這事吧,我沒攔住,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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