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理直氣壯:“我年幼且不善交際,不若在家中多看幾頁書。”
湯鳴則想想自己這些日子,不是參加文會,就是散心,恍然間驚覺自己竟然許久未碰過書本了!而他的對手筆耕不輟,此時他竟覺得難怪對方能得案首。
是啊,他現在交際有什麼用,都是一些童生,正應該是奮發圖強的時候,他竟然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湯鳴則被自己嚇出一身汗。
湯鳴則道:“你說的對,不如多看點書。明年的院試,你可參加?”
“自然,湯兄呢?”
湯鳴則挺起胸膛,道:“自然!”
湯鳴則想起這些日子的鬆懈,此刻便是坐不住,恰好莊子裡來人了,湯鳴則和蔣家人道謝道彆,留下了一兩金錠作為感謝,了去這份人情。
朝沈陵揮揮手:“咱們院試見。”
那輛華麗的馬車漸漸消失在村口,蔣家人為這一兩金錠而歡喜十足,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出這一兩金錠。
第二日,大紅出嫁,湯家的莊子還送來了禮,讓蔣家驚喜不已,麵上有光,男方那邊的親戚也是高看一眼,大紅這門親事算是高攀的,有湯家做臉,大紅嫁過去也能被婆家高看一眼。
湯鳴則還單獨送了沈陵,是一個小匣子裡頭裝著一套上好的筆墨。這筆墨一看就是上好的筆墨,但如果有的選擇,沈陵內心更希望是關於科考的書,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肯定有很多私人藏書,是平常人都接觸不到的。
古代士人階級為何能壟斷,就從這書籍上來說,大部分普通人考上秀才都是艱辛萬苦,因為他們能夠買到的書籍隻夠支撐他們考上秀才,許多譯本、釋義都無法得來。
想到這兒,沈陵為自己的得寸進尺感到臉紅。
從姨母家喝完酒宴回來,沈陵把桃膠都給帶回來了,他以前看他姐姐都是泡一個晚上,然後燉桃膠雪燕皂角米喝,味道還不錯,還可以燉牛奶喝,不過現在的牛奶沒有經過高溫消毒處理,還是算了。
雖然以前沈陵覺得女的就是沒腦子,信了鬼吃這種東西,燕窩是燕子的口水,補什麼膠原蛋白,沈陵還被他姐給暴揍過一頓,再也不敢說女人。但現在物質真的很貧乏,女人沒有保養的概念,女人們塗個麵膏就算是護養了,那麵膏還是用豬油膏做出來的。
方氏年輕時候操勞,現在才三十歲左右,後世的女人三十歲還和十幾二十歲的女孩沒區彆,她已經有皺紋了,三妞還好,但也就這兩年開始沒做過粗活,因為學刺繡,手得護養。
恰好齊老爺從徽州走商帶回來了一些銀耳,他們這兒是沒見過的,都不知道怎麼吃,沈陵問了個大夫,問桃膠和銀耳能否一起燉。
桃膠也有很好的藥用價值,那大夫還一個勁問他從哪裡拿來的桃膠。
那幾顆桃樹摳光了也才隻有一小盒,沈陵可舍不得,知道能這麼吃後,他回家就讓方氏先把桃膠還有銀耳泡一晚上,第二天燉著喝,可以加點紅棗。
“娘,這東西你和三姐自己留著吃,銀耳沒多少,一家人分也分不到多少。”沈陵特地叮囑道。
方氏說道:“鐵娃,我問過了,這銀耳都是大戶人家吃的補品,娘給你燉了補補身子吧。”
沈陵怕她不舍得吃,道:“娘,這東西對女人好處最大,美容養顏,活血養氣,你和三姐多吃一點,千萬彆舍不得。這銀耳徽商應該有,沒了咱們就買一點。”
方氏給自己是絕對舍不得的,忙搖頭:“彆彆彆,我們有什麼好補的,這嘗個味道就可以了。”
沈陵笑著說:“娘,徽商那兒買點不會太貴,徽州那邊山裡有的。您彆舍不得錢,您身體好就是最好的金錢。還有三姐,三姐馬上就要議親了,這個對女孩子的皮膚好。”
方氏聽著甜滋滋的,她這兒子打小就貼她的心,不像彆的男孩子,隻顧著自己玩鬨,娶了媳婦就忘了娘,大嫂就私下裡抱怨了好幾次,大郎待她媳婦太好,當娘的心裡難免不順暢。
她家鐵娃就不這樣,小的時候就想幫她,大了更是買這買那的,嗔怪道:“你啊,這些事情都惦記著,娘知道了,你好好讀書。”
方氏和三妞吃了一段時間,效果總是緩慢的,但這東西的確好吃,兩個人氣色也紅潤了一點,沈陵偶爾也嘗了嘗,不過他對這種甜滋滋的東西不太愛。
七月份,沈家第四代的第一個孫子出生了,沈老頭和崔氏樂得合不攏嘴,四世同堂,這可是福氣的象征。
沈老頭興致勃勃地要給家裡頭以後孩子排個輩份,問沈陵哪些句子的寓意好,沈陵挑了一個“世澤延長,齊家有猷”。
沈陵解釋意思後,沈老頭拍板:“就這個了,這個好!”
大郎的孩子就叫世敏,敏於事,小侄兒肥肥胖胖,有了小孩子之後,全家的目光都在這小孩子身上,大伯母抱了孫,對兒媳婦的那點不滿也沒了,二伯母瞧著眼熱,就等二郎今年成親了。
自從減少去私塾的次數,沈陵刻意保持和私塾一樣的時間安排,一是怕自己懈怠,二是勞逸結合,私塾的時間是有休息的,中午小憩片刻,下午精神頭就足一點,尤其天氣炎熱,容易犯困。
吳端和齊子俊有時候來他家抱怨,不去私塾後,總有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打攪他們,就無法聚精會神地學習。
沈陵就明白了夫子送他們的字的意思,克己。兩個人意誌薄弱,沒有了私塾的管教,就容易散,但夫子這樣做的用意也很明顯,這以後學習畢竟是靠自己的,沒辦法一輩子上私塾。
這越早就越能養成這樣的習慣,若不能也能受點教訓。
“陵哥兒,你都是怎麼做到的,我這一日感覺就隻能學半日,總感覺坐不住。”
沈陵道:“那就讓你們家人把你們關屋子裡,如同科考一般,三日不成就半月,一月後必定能成。私塾不能上一輩子,最後還是得靠自己學。”
吳端和齊子俊跟著他學了幾日,當真是佩服了,這無人管束,還能保持和私塾一致的作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當真難。
在沈陵看來,就是拖延症,該做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是拖拖拉拉。
九月末,二郎成親,隔年二月二妞大定,沈陵作為娘家的兄弟,一起去送嫁妝,大定俗稱過禮,新娘的嫁妝先去過禮,然後看新屋,孩童滾床。
那一台織布機抬過去,二妞婆家的親戚都議論紛紛,麵色震驚。沈家過來送禮的,都挺著胸膛,得意萬分,二妞的婆家臉上也有光。
這看新房,女方人家得挑剔挑剔,以示女孩子的金貴。
二妞的嫁妝隻有八抬,一台織布機卻已經讓人另眼相看了,可見這份嫁妝在尋常人眼裡已經算是不錯了,沈陵心想最好三妞等他院試之後再定,若能中個秀才,他也能給三妞抬一抬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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