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海上生明月,”樊采頤低頭俯瞰,神情淡然,可下一秒,她眸子驟然一閃,“天涯共此時。”
她喃喃默念,反複兩次,呼吸變得紊亂起來。
蘇道山看似認真寫詩,實則感知都集中在身旁少女身上,見狀心頭不禁冷笑。
不就是原身哥裝了個逼麼,債討到我頭上來了。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看看什麼叫中秋詩。這首中秋詩中的千古名篇。用來砸你們臉上,說你們東拚西湊味同嚼蠟你們還敢不樂意?
須臾寫完,蘇道山抬頭正想說話,車內小幾上的紙就被樊采頤一把扯了過去。
樊采頤仔細品讀“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如是反複幾遍,她雙眸異彩閃動,神情一時複雜到了極點。
昨夜回憶疑點,她就早明白這家夥不是什麼呆頭呆腦心拙口夯的書呆子。原因很簡單——他不光能看見自己和屠森,還直接掙脫了自己的幻景,甚至一劍刺入了屠森的破綻!
而要做到這一切,必須擁有超凡的洞察力。這種專屬於文靈根的天賦,最要求悟性和才氣。若非驚才絕豔,學識通達,根本就不可能具備這樣的眼光。
他可以裝成書呆子,但這眼光是做不了假的!
更何況,自己不過是把道種借寄在他身上,前後不過短短幾個時辰,就被這家夥給融合了。
而立道心這一關,彆的道種都還好,文道道種卻是最難的。
文道讀書人考的不光是立心,還是立意,立言。若非意境高遠,振聾發聵之聲,是得不到天道認可的。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才子大儒都在這一關前折戟沉沙。可這家夥,說過就過了。
正因為如此,樊采頤才心思一動,借著這個機會逼他寫詩。一來,是想證實自己的判斷。二來則是為了老師蒲東閣。
要反擊那些攻訐老師的對手,還有什麼是比一首他們羞與齊名的“翼山蘇二”寫出來的好詩更好的武器呢?
可即便如此,樊采頤還是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寫出如此優美的詩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一句,蘊藉雋永,足堪流傳千古。詩中借中秋明月而寄相思之情,更是婉轉悱惻,撥動心弦。
樊采頤完全可以想象,一旦這首詩傳揚開,會引發多大的震動。
會讓多少自詡才子的人啞口無言,自慚形穢!
可偏偏……
樊采頤低頭看了蘇道山一眼,這家夥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一臉謙卑討好,跪得筆直!
“……”
神情複雜地將詩收起來,揣入懷中,樊采頤乾脆利落地收了劍,同時心裡也打定了主意。
蘇道山起身,揉了揉膝蓋,老老實實在樊采頤麵前坐下來。知道這一關大致是過了。不過對方來找自己,肯定不僅僅隻是嚇唬一下,逼著作一首詩那麼簡單。真正的目的都還沒說呢。
樊采頤沉吟片刻,開門見山地問道“你融合了道種?”
“是。”蘇道山很是坦白地點頭道。
既然道種是人家打進自己身體裡的,今天又主動找到自己這麼問,再隱瞞或裝糊塗也沒有意義了。
“你倒是老實不客氣。”樊采頤咬牙道。
“昨夜迷迷糊糊,”蘇道山撇清道,“還以為是一場夢呢。醒來之後回想,才發現這是仙子當時借寄在我身上的。”
他一臉羞愧“實在是……”
“伱再給我演演試試!”樊采頤的手又握住了劍柄。
蘇道山當即噤聲。論起來,昨夜隻所以嘗試融合道種,有一大半是帶著點報複這女人的心思。現在再裝痛心疾首,怕一個不小心透出幸災樂禍來。
“既然你已經融合了道種,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樊采頤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事已至此,隻能說是天意。不過……東西我拿不回來,該算的賬,咱們還是要算清楚。”
蘇道山乾笑一聲,心裡對此倒毫不意外。道種的珍貴程度就不用說了,自己能將其融合,不過是占了個東西暫時落在手裡的便宜罷了。
這個便宜已經占大了,再要說連道種都白嫖,自己好不好意思且不說,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沒這個可能。
人家昨天都還為這東西打生打死呢。
即便是最後關頭,樊采頤都不願意讓屠森奪去。
“給你兩個選擇,”樊采頤冷冷地道,“第一,我殺了你。咱們就算兩清了。第二,此事我已稟報宗門。宗門傳訊,若你拜入寒穀,可許你為親傳弟子。”
蘇道山張口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樊采頤給的第一個選擇,他當然不會認真。但他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給出這樣的第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