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道山知道,如果娉婷不能回答這個問題的話,這個念頭還會越來越大,直到將她的精神世界完全占據。到那時候,她的其他思維都會被壓縮到極致,滿腦子都被這個問題所占據,無法進行思考。
時間越長,這個灰色光球的顏色就會變得越深,負麵情緒就越重,對她的精神消耗就越大。最終形成惡性循環。
蘇道山微微側頭,瞟了一眼和畫眉一起跟在自己身後的娉婷。
原本和畫眉走在一起,手上還偷偷和畫眉較勁的娉婷忽然腳下一頓。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
“剛才少爺的手好有力,而且身材也長高了不少,強壯挺拔了許多,”順著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想法,一個念頭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中,“我怎麼覺得少爺越來越俊了……”
完全是無意識的,娉婷偷偷抬眼去看蘇道山,正撞上蘇道山的眼神,一時慌亂得手足無措,臉上更是紅得滴血一般,血色都蔓延到脖子上了。
少爺……好像真的更好看了呢……
而幾乎是在娉婷這麼一轉念的瞬間,蘇道山隻看見她的精神空間裡,出現了一個代表念頭的小光球。
小光球向著幾乎已經占據了她整個精神空間的灰色光球撞了過去。
然後,看似強大的灰色光球就如同被針紮破的氣球一般碎掉了。這一刻,蘇道山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就像被一個無形的擂木給撞了一下,忽然變得有些恍惚,精神明顯萎靡了不少。
這就是使用設問的後遺症了——如果自己的問題沒有對對方造成困擾,對方正確回答得越快,自己受到的反噬就越大。
正因為如此,設問的問題選擇非常講究了。
一是不能太簡單了,要讓對方越難回答出來才越好。二是問題必須要是對方在乎的,能形成難以排除的雜念的。例如八位數乘九位數這樣的問題,雖然難以回答,但也容易被對方壓製。很難像剛才問娉婷的這個問題一樣,念頭一生成就迅速占據整個精神世界。
因此,最好的問題,就是那種讓對方產生某種困擾或者本能抗拒的問題。
當然,蘇道山捉弄娉婷,不過是一時促狹心起,順帶測試異術而已。可沒想過對自己的貼身侍女造成什麼傷害。
對於這樣的結果,他原本就早有準備,很自然地承受了精神力的損失。
而原本設問隻是一種精神乾擾類的異術,至於對方會有什麼樣的答案,攻擊者是無法窺探的。就像娉婷腦海中出現的這個小光球,蘇道山就並不能確定答案是“是”還是“否”。
但是,這一刻蘇道山卻發現娉婷的小光球在解決了設問之後,並沒有消失。而是沉澱了下來,成為她腦海思維的一部分。
從一個法學碩士的邏輯來看,答案其實已經昭然若揭了。
因為“我怎麼覺得少爺越來越帥了”這樣的問題,蘇道山在設計之初,就刻意帶有一定的傾向性和誘導性。已經屬於一種自我暗示了。若是答案是否的話,那麼,當娉婷偷眼看過來的結果就可以想見。
“怎麼可能,哪裡有?”
“我眼瞎了嗎?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諸如此類!
然後,答案會和問題同歸於儘,這個念頭就會被徹底拋開,再也不在精神空間裡留下一絲痕跡。
可如今,這個答案卻在娉婷的精神世界中紮下了根,成為了她諸多記憶和念頭中的一個。再加上這一刻,蘇道山從她精神波動中感受到的心慌和羞澀,足以說明結果如何了。
這讓蘇道山不禁想起了前世的心理醫生。
從某種角度來說,自己用這種問題給娉婷設問,跟心理醫生用催眠給病人留下心理暗示沒有區彆。
“不過,這是因為在娉婷對我這個少爺不設心防,”蘇道山心想,“若是換一個和我敵對的人,彆說這樣的心理誘導,就單單是我的名字的出現,就會引起警惕和抗拒……”
“但從另一個方麵來說,激發對方的警惕和抗拒,原本也是設問需要利用的重要元素之一。這樣可以使對方本能地抗拒回答。但他越想丟開這個念頭,念頭就越會占據他的思維。”
“另外,我剛剛向娉婷問的問題是沒有攻擊性的。她無論是回答‘是’還是‘否’都算對。但若是和對手較量,我設問產生的問題就像一把鎖,答不出正確答案對方就無法消滅這個念頭……”
蘇道山在心裡默默地總結著。越來越覺得設問這個異術有意思。其後,他又在畫眉身上做了一次試驗。
然後,洗漱的時候,蘇道山就看見畫眉在牆角的花盆裡摘了一朵花,紅著臉一臉糾結地扯著花瓣。
“被少爺看到了……沒看到……看到了……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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