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葉掏出鑰匙,打開自己的那輛五手自行車。
整輛自行車除了鈴鐺不響,哪哪都響!
叮鈴咣當,車子後麵的擋泥瓦響個不停。
祁一山看著李葉破舊的自行車,嫌棄的說道,
“我去,李葉,要不你換輛自行車吧!你這車子看起來比我爺爺年紀都大”。
李葉扭頭掃了一眼身旁的狗大戶:“你當我不想換啊!我窮的叮當響,響叮當,兜裡比臉都乾淨,沒錢換”。
祁一山一臉無所謂的說道:“沒錢我借你啊!要不我送你一輛車子也行”。
說著,他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車賽車,
“你看我這輛怎麼樣?我正好打算換一輛新的了,你要是喜歡我這輛送給你”。
李葉掃了一眼祁一山新買的賽車,搖了搖頭,
“你這車子太紮眼了,你能騎三天,我算你厲害”!
“切,大不了我多上幾把鎖,我不信還有人偷我的車子”。
祁一山換自行車比換衣服都勤,他的自行車都是價值幾千塊錢的好車,偷自行車的小偷就是專門盯著他這樣的車子偷。
學校的停車棚沒有安裝監控,祁一山的自行車三天兩頭的丟。
李葉懶得跟狗大戶多說什麼,這個狗大戶向來都是視錢財如糞土的。
李葉跟他不一樣,窮怕了,曾經的他視糞土如錢財,一分錢恨不得分成八瓣花。
祁一山看李葉沒說話,追問道:“哎!你還沒跟我說要不要換車子”!
李葉搖了搖頭:“算了,謝謝你的好意!我要換車子也要自己賺錢買,老子向來不食嗟來之食”!
最後一句話說的鏗鏘有力,霸氣側漏。
祁一山聳聳肩:“你高傲,你牛逼”!
兩人一路聊著走到學校門口,各自騎上自行車一起回家。
祁一山跟李葉回家的路,有一段路是重疊的,所以放學後兩人經常一起回家。
李葉一路上都在打量著周圍的店鋪,元氣小猴門口還是有學生在排隊買飲料。
晚上的青年路,終於沒有白天那麼擁堵了!
人民公園裡,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鬨,哪怕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快十點了,還有很多人在公園裡散步閒逛。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一切都恍然如夢!
“李葉,路上看著點車子,我走了,再見”!
“啊!哦,再見”!
李葉揮了揮手,跟祁一山道彆。
祁一山跟李葉在紅旗大道大轉盤的地方分彆,一個向東,一個向南。
李葉家位於文明大道上,距離學校有六七裡路,也不算太遠。
李葉回到家的時候,家裡店鋪的卷簾門半拉著。
裡麵亮著微弱的燈光,李葉推上卷簾門,把自行車扛到店鋪裡麵放好。
然後又轉身把卷簾門拉下來,用鑰匙鎖好。
“李葉回來啦”?
母親朱瑞霞的聲音,從地下室裡傳了上來。
“媽,是我回來了”。
李葉沒有打開上麵的電燈,而是借著地下室裡的燈光,朝著地下室走去。
他家是賣太陽能的,一個夕陽產業。
隨著空氣動力能和電熱水器的普及,太陽能熱水器在南方的市場越來越萎縮,他家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做了。
李葉的父親李仁全少年得誌,做廢紙回收生意,在九十年代初就賺到了十多萬。
可惜德不配財,有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一天到晚跟一群酒肉朋友稱兄道弟,天天花錢如流水,家裡經常高朋滿座。
有酒有肉皆兄弟,患難不曾見一人。
李葉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丟到親戚家寄養。
父母說是要做生意,沒時間照看他。
實際上那個時候父母年輕,手上又有錢,朋友多,應酬也多,身邊有小孩子總是有些礙事。
而且父母也確實不怎麼願意帶著小孩子,自由自在的多好!
再加上李葉的爺爺去世比較早,李葉的奶奶身體不太好,又喜歡打牌,根本沒精力和時間照看他。
所以他們就花了一些錢,把李葉寄養在親戚家。
在李葉五歲的時候奶奶去世,父母在老家的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索性就出門打工去了。
從齊省到京都,再從京都到洪都,最後落腳在宋城。
李葉從兩歲起,就跟著姨媽生活,一個月也都見不了父母幾次。
哪怕姨媽家所在的村子,跟他家所在的村子隻隔了不到兩裡地,父母還是很少會來看他。
後來父母外出打工了,他隻有過年的時候,才能跟父母相處幾天。
再後來,他更是兩三年都見不到父母一次。
一直到他快十七歲了,馬上就要考高中,才被父母接到身邊讀書。
李葉小時候就像一隻小狗,被父母丟來丟去。
小狗被丟的次數多了,它就知道自己沒有家了。
小時候,他渴望過年,因為父母過年的時候一定會接他回去過年。
直到他十歲的時候,父母不再回家過年了,他也就不渴望過年了。
慢慢的,他學會了遺忘,遺忘父母,遺忘那個因為缺了人氣,慢慢頹圮的家。
思念太疼,太疼了!
思念成疾在他身上出現了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要了他半條小命,最後讓他不得不選擇遺忘!
到最後李葉跟父母之間,產生了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隔閡,想親近又親近不了,想遠離卻又有親情牽絆,雙方成了世界上血緣關係最親近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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