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和孫六看著對方,不言不語,靜立等候對方的回複。
清風拂過,衛風的頭發有些淩亂,遮住了雙眼。相較於短發的孫六,衛風突然間變得狼狽起來。
見得衛風難堪模樣,孫六隻是笑笑道:“衛兄,我的技藝如何?”
“孫兄,好本領。能與當今江都城第一高手戰鬥至最後時刻,著實厲害。”
“錯了。我沒有戰鬥到最後,我也不是最厲害的人。”走下台階來到衛風身旁的孫六隻是笑笑,“棋局上,我不是最厲害的人,但我親眼目睹了今日最厲害的兩位選手最後時刻的戰鬥。生活中,我也不是最厲害的人,我親眼目睹了你的所作所為,我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是對的。我隻是因為我們不可躲避的情感而抗拒罷了,如今我接受了你的一切。衛兄,莫要辜負吳長老的厚愛。”
聽得孫六的心裡話,衛風心中懸擱了多日的石頭終於落地了,他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孫六的肩膀。
衛風得到了一個肯定的回應,也是一個親切的回應。孫六握住了衛風的手,兩人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們知道,此時此刻,他們二人應當並肩作戰,他們當不計前嫌,共同前行。
莫大的勇氣,莫大的決心,莫大的毅力。孫六沒有想到自己會放下心結,還是這麼快地放下了心結。
麵對一種難以接受的事實,放下心結去接受它,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它往往需要打破很多東西,打破很多牢籠,打破很多束縛。甚至,它也需要打破一些美好的東西。
孫六做出了抉擇,他不知道自己打破了什麼,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打破了許多束縛,他也打破了許多美好的東西。但是他更清楚一件事情,今日他打破這些,走出籠的束縛,是為了一個更好的未來。他明白自己不能沉澱在昔日對吳長老的情感之中,他需要為了已經逝去的吳長老做出更多的犧牲,才能報答這一份恩情。
四月十五日,春風生。這是不同於尋常春日的風,是熱烈而又柔和的風。人們能夠感受到它的力量,但是卻不會覺得危險,因為它沒有吹打人的身體,它喚醒了人們肌膚上每一處感性而又柔和的細胞,讓人們的心隨著春風跳動。
冰釋前嫌的衛風和孫六,決定尋個地方好生聊聊。對於孫六而言,他想要衛風更清晰的計劃和思路,做好日後的應對。但是對於衛風而言,一切都是那麼的隨意,那麼的自然。衛風隻是想要放鬆下自己,讓自己的神經不再那麼緊縛。
就在衛風和孫六商議去何處消遣之時,龐九龍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兩人的身旁。
一聲“衛先生”縱使如何親切,依然驚得衛風一身冷汗,孫六因為看見了龐九龍的到來,所以倒沒有那麼意外。不過他對於衛風的反應倒是有些詫異。
背對著龐九龍的衛風冷冰冰地回應道:“情況如何?”
龐九龍聲音依舊冷,但不再是如同以往一般滲人心骨的寒冷。
“此人姓王,邀約先生明晚赴宴。”
“去往何處赴宴?”
“此人說江都城外,東向江水,水中有畫船。”
聽到“江都城外,東向江水,水中有畫船”三句話,衛風不由得一愣。這個邀約地點,他可是沒有把握的。江都城東北側,有一山,山中有一大江大河,呈西北東南流向,名為江水,這也正是江都城得名的由來。
江水一路流入廣闊的孟回海。猶如人雙臂環抱的孟回海西側便是南蠻諸國所在。江水以東,即孟回海北側和東側是為東夷諸國所在。江都城宛若孟回海的大腦,江都城的左右兩手既保護住了東夷與南蠻,也抵禦著東夷與南蠻。
孫六也是聽得雲裡霧裡,他不知道衛風密謀著何事,但是他知道這個地方不可前往。
“衛兄,此中究竟是為何事?我們從江都城東門去往江水可需要一個時辰,你且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事情。”
對於這件事情,衛風也很想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麼事情。若是知道其中是為何事,那麼他今日也不會派人去得到回應,並且得到一個如此凶險的回複。
聽江客棧,浣花間。雖是白日,但門窗依然緊閉。
衛風前來路上告訴了孫六自己對這個王姓男子的顧慮。
衛風隱去了自己如何得知從迎春院得知對方信息的故事,自然也掩藏了憶雪的存在。對於衛風半露半藏的故事,孫六沒有興趣打聽下去。這個王姓男子為何與孔堂糾結在一起,他們在謀劃什麼,這是孫六所關心的事情。
奈何衛風今日派去的手下並沒有探尋回任何有用的事情。衛風和孫六對此有些失望,眼下他們需要對於明晚的邀約做出一個謹慎的判斷。
江都城外,東向江水,水中有畫船。
孫六反複琢磨著這三句話,在孫六看來,對方似乎來頭不小。
“能在江水中起畫船,不在乎周圍人眼光,顯然實力不菲。衛兄,我們得多加提防才對。”
衛風心中何嘗不知?衛風現在依然忘不了西林莊園的那支冷箭。
“他們西林莊園內能夠開弓射冷箭,不傷我性命。孫兄,我擔心的事情是,一旦我們上了對方的畫船,那麼我們就掌握不了局勢。他們若是再放冷箭,目標是不是我就不清楚了。”
“衛兄,若不然。我們多帶些人前行?命令對方下船談判。”
“恐怕不妥。”
“何以見得?我認為這是明晚最安全的做法了。化被動為主動,我們必須掌控局麵。”
衛風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可是他知道自己若是這樣做,便是令雙方處於絕對的對立麵。屆時他們或許會失去最後的談判機會。
沉思片刻過後,衛風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孫兄,我必然要冒這個險。對方定然是有需求的,他們一定會向我索要些什麼。我現在更擔心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我們一旦到了河邊,到我們離開返回江都城時,都不會由我們說了算。屆時我們幾人上船?如何保持呼應?這都是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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