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宅燈火通明,下人都預感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不然一向吝嗇的二奶奶,不會讓人點亮這麼多油燈。
不久前傳來的槍聲,讓下人都惶恐不安,不少人猜測,是不是山匪薛二黑提前來了,也有人心大,說是有人在打獵,鄉下地方,家裡不夠吃的,上山弄點野味很常見
中堂內很安靜,煤油燈火微微跳動,淡黃色的黃花梨桌麵倒影著光影。
徐伯興坐在上手位,一身淡灰色長衫,倚著八仙桌,正眯著眼睛看手中卷著的書。
太師椅邊侍立著一位中年女性,容貌姣好,歲月竟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深藍色旗袍外,纖細有致。
“老爺,振華他隻是運氣不好,碰巧遇上了兵匪,回頭見了他,你可千萬彆罵他!唉!這孩子命苦,一個人在外漂泊,肯定受了不少罪!”女人邊說邊向桌上的茶壺添水。
“哼!佩君,你不用給那混賬開脫,他在外麵會受罪?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他每個月要花掉家裡好幾百大洋,這麼多錢都花哪裡去了?除了吃喝玩樂,他還會乾什麼?”
徐伯興頭都沒抬,手中響起書頁的嘩啦聲。
“老爺!”劉佩君輕輕推搡下徐伯興,聲音拉的老長。
“振華在外求學,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開銷自然會大一些!”
“嗬!彆提求學,你說說這五年,那小子學到了什麼?燕京、滬上凡是有名的大學都跑了個遍,不是被開革就是被勸退,你還一直幫著遮掩,看吧!這回捅出簍子來了吧?五千大洋,說沒就沒了那山匪後天就唉”
徐伯興氣的將書卷往桌上一擲,沒有心情看書了。
“老爺,繼祖不是又招了幾個護院嗎?還添了幾條長槍,不礙事的!”
徐伯興瞄一眼劉佩君,沉思片刻,重新拿起書。
“嗯!總算是還有繼祖!”
劉佩君聞言瞬間眼睛笑成一道縫
徐繼祖貓著腰,躲在門外,探出半個腦袋,朝著劉佩君拚命招手。
劉佩君見狀,不著痕跡的點點頭。
“老爺,彆生氣了,山匪那邊總有辦法的,身子要緊,我去給你看看魚翅好了沒有!”
一出中堂,劉佩君便被兒子拉到角落,徐繼祖是一臉的喜意,壓著嗓子說道。
“娘,徐振華他殺人了!”
“啊?太好了!額!咳咳!我是說,他怎麼這麼糊塗?”
徐繼祖聞言表情一滯,不是,娘,跟我你還裝?設計趕走徐振華不都是你的主意嗎?遠的不說,就眼前的薛二黑不是你讓聯係的嗎?
知子莫若母,劉佩君看出兒子的不耐,伸指一點他的腦門,沒好氣道。
“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你爹可不傻,要學會藏,平時一言一行就要注意,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徐繼祖不敢反駁,自己這老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實則手段厲害著呢!於是急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來。
“娘,馬三在後院處理傷口,現在徐振華堵在大門口,護院沒敢開門,咱要放他進來嗎?”
“不能放他進來!他殺了人,肯定是求老爺來了!絕不能讓他見到你爹!”劉佩君立即拍板。
不知道徐振華在外五年經曆了什麼,誰知道這小子抽了哪門子瘋,居然敢殺人,對於徐家來說,死個把人不是什麼大事,就算捅到城裡,驚動了官府,出點血就能擺平,可殺人的是徐振華就另說了。
萬一放他進來,傷了繼祖可怎麼辦?
再說!劉佩君眼眸閃爍不定,這個機會不能放過。
“繼祖,你去盯著,千萬不能放他進來,明兒個天一亮,就打發人去報官”
“誒?娘,可是他跑了怎麼辦?”
“傻孩子,他最好跑咯,他要是跑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以後呐,徐家就隻有你一位少爺了!”
“啊?好!我這就去盯著!”
劉佩君巴不得徐振華跑路,要是被抓住了,他爹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徐宅大門內側,十來個短褂打扮的人,人人手裡扡著長槍,一臉戒備的望著大門。
剛才管家馬三爺滿身是血的跑回來,說是後麵有土匪追趕,可沒想到門外來的是大少爺
大門後一人貓著腰,正大聲喊著話。
“大少爺,您就彆為難小的了,您讓我開門,萬一您是被山匪劫持,小的可擔待不起啊!”
“娘的,少給老子廢話,再不開門老子就不客氣了!”
徐振華抬腳全力蹬向大門,‘咚’一聲悶響,除了腳底發麻之外,大門紋絲未動。
徐家在此立戶百餘年,曾經也顯赫一方,雖然落魄,但家大業大,祖上還是留下了不少好東西,就比如兩扇對開大門,采用老榆木製成,厚重牢固。
又沒有單獨做小窗口,裡麵的人是看不到外邊的情況的。
裡頭磨磨唧唧的讓徐振華火冒三丈,雖說他很不認可自己地主少爺的身份,但沒想到會被徐家的下人擋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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