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遠處空中,古雲珠看著似曾相識的一幕,渾身微微顫抖,額頭正中顯出一道星光,藍色映照,使得她嬌嫩臉龐有些扭曲陰森。
恐怖如潮,她在本能害怕記憶深處的東西。
無數破碎影像激蕩碰撞,她拚命捏緊拳頭,腦袋好痛!
柳纖風第一時間察覺異常,一蓬如煙似霧清涼生機精華,有如冷水當頭潑下,低聲道:“雲珠妹子,凝神靜氣,不要胡思亂想,莫讓外邪入侵損了道行。”
心中暗道,還是修為提升太快,根基不紮實導致。
先天神靈轉世曆劫,也得一步一步修行嘛。
古雲珠一個恍惚醒過神,額頭星光收斂,閉目寧神片刻,再睜開眼眸,又恢複正常,再看數裡外山神受刑慘景,已不會勾起心底半點漣漪。
“讓纖風姐姐見笑,我這次回去,要沉下來好生修煉一些時日。”
“沒事就好,你不要太拚了,任何時候過猶不及。”
柳纖風用徐道友平常教她的道理,轉而責怪古雲珠。
兩人在路上同行大半天,竊竊私語,親密無間,早已經姐妹相稱。
柳纖風用自己的親身經曆,低聲數落看似可憐實則死有餘辜的山神罪行,當年落井鎮一役,差點讓山神陰謀得逞,牛山鎮一千二百多條性命全部被獻祭等等。
徐源長心無旁騖專心對付落難的五階殘神。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任由尉彧如何懇求、威脅軟硬兼施,不為所動,一心一意用造化神光吸取對方的一切。
“小子,彆以為你學到一門弑神秘笈,便可以肆意妄為,老夫賭上所有,也要拉你做一個墊背,誰都救不了你。”
尉彧嘶吼聲中充滿無儘恨意和絕望。
有神秘咒語回蕩夜空,形成與二十餘裡小天地的奇異共鳴。
地底下傳出低沉轟鳴,附近山石發出“哢嚓”龜裂聲響,此起彼伏,樹木快速枯萎,混雜著戾氣、地氣的渾濁塵霧從地麵漂浮。
“又是‘歸塵哀’神咒,也不來點彆的新鮮花樣,真沒勁。”
兔子打著哈欠提醒外麵的徐源長。
他見多識廣,當年修仙的老家夥與修神的那夥不對付,相互算計的手段推陳出新,那才叫精彩過癮,他躲暗處偷學到一些皮毛。
教給徐小子的“三尺刑神釘”就是實用又簡單的玩意。
對付沒見識的土鱉山神,綽綽有餘。
徐源長腳尖踩在“人釘”玉柱頂端,雙手掐訣翻舞,法力灌入,另外兩根玉柱頓時有光芒符文呼應,形成三角枷狀波動,束縛住山頂那團差不多要沸騰的金光黑影中間位置。
霎時將山神痛苦的吟唱給掐滅掉。
時機把握恰到好處,等若將五階殘神架到火堆上,想怎麼烤就怎麼烤了。
不必擔心尉彧還能借助地盤,弄出什麼幺蛾子。
地下異響消失,浮塵被一陣夜風吹散,失去生機的枯葉紛紛飄零。
古雲珠看得身上發寒,徐道長的手法令她從心底毛骨悚然。
再次觸動記憶深處的某些碎片。
柳纖風已經看出端倪,忙一把拉著古雲珠,道:“打打殺殺沒甚麼好看的,此地禁製已經解除,咱們去遠處說說話。”
不由分說將少女拉走。
她心底也頗為奇怪,聽徐道友說過,還沒有完全覺醒的古雲珠屬於自己人。
怎麼會是這種怪異反應?
回頭得提醒一聲徐道友,切不能大意了。
徐源長放心地抽取山神體內的一切能量,經過造化神台煉化提純,反哺給他促進修為提升,約一個時辰之後,他感覺快吃撐了,趕緊將反哺的能量分出半數給化身和陰陽幻火。
若不幫他分擔一二,浪費了實在是可惜。
一直忙到五更天,將五階殘神折騰得奄奄一息,終於卷入造化神台之上。
“慢著,慢著,先彆急著煉化抹去靈智,交給我玩玩。”
兔子像是得到新玩具,趕緊阻止叫道。
徐源長知道兔子想從石頭縫裡榨出油來的想法,直接將那一攤殘神扔給兔子,經過一晚上填鴨式的提升,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化氣境後期巔峰。
三具純神體化身實力跟著水漲船高,已具備化氣境後期修為。
陰陽幻火潛匿不動,需要花些時日完全消化吸收。
五階殘神跌倒,徐源長吃飽。
環視附近數裡,不見柳纖風和古雲珠身影。
徐源長落到山頂光禿禿的石頭上,他算是保住了這片地盤的山根地脈,沒有完全破碎沉淪,樹木失去生機隻是暫時,數年之後,此地又會重新恢複鬱鬱蔥蔥景象。
盤坐調息到天亮,消去精神疲憊。
兔子已經玩夠,將折騰得支離破碎的一團黑影扔到造化神台,道:“那什麼‘授命盤’藏在老榆樹根部,尉彧設了幾樣禁製,經不住你用造化神光破除,其它就沒什麼,沒勁,睡覺去了。”
他勾著黑兔鑽進老窩,不再拋頭露麵。
殘神化作一攤金色和黑色混合液體,翻滾著進行最後掙紮。
“小子,你被彆人當槍使,還不自知,弑神因果將落你頭上,成為你今後抹不去的一世噩夢……伱彆用王朝氣運化解來說事,即便隻有一成落實,也不是你能承受……你確定要用自身大道來賭一個未知?”
尉彧微弱聲音斷續傳出,仍然不放棄自救。
兔子充滿譏諷的聲音飄來:“‘造化神台重造化’,他是替神庭剝奪你的神命,所有因果惡業落不到他身上,你安心歸化天地,沒有‘神靈不昧’,更沒有來世一說了。”
“造化神台……怎麼可能……他……”
“一切皆有可能。”
徐源長神情冷漠將殘神煉化,與一塊前行路上的墊腳石,沒有任何感情可談。
抹去其靈智執念,剩餘一部分純粹神體煉做一具為他所用的化身。
已經收集四具化身,今後可以按“傀兵合縱術”布陣,多加演練溫養,增強其攻擊威力。
他自身修為實力不夠,便以收集到的化身來湊。
“老黎,你當年弑過神靈嗎?”
“我?怎麼可能,我品性純良,除了誅殺過不計其數的黑靈和怪獸,從來沒有乾過弑神惡事,怎麼,徐源長你怕了?”
兔子從老窩探出半個腦袋,五彩眼珠中流露出來滿滿的善良。
徐源長覺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他就不該和兔子討論這個話題,鄙視道:“我信你個鬼。我一心持‘去惡揚善,始終為人’的道理,有甚麼怕的?”
兔子頓時不乾,叫道:“徐源長,你們道家不是講究‘萬物有靈,一視同仁’,你小子身為彥山老頭的傳人,太狹隘了,心底裡想的還是‘非我族類’那一套,太令我失望。”
他就是非人異類。
不想被區彆對待,歸為“惡”那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