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源長抵達奉仙城已有六日,除了前去拜訪過一次梅長老,與感慨不已的梅長老喝茶閒聊半個時辰,後麵一直在客棧院子靜修,沒人打擾他。
冬月十五,城外整訓修士休沐。
得到信的施望塵、趙均、黑霞衣和竹宗山等人,呼啦啦七八人湧進院子。
“你小子逍遙快活,無所事事,到處閒逛招人恨,也算你有點良心,還記著我們在城外吃灰吃土受苦受難,快快擺上酒菜,伺候哥哥們入席。”
說這話的是施望塵,他提著靈酒和熟食靈果等物。
趙均比較心細,打量一眼停步叫道:“咦喲,不對不對,齊老大,你幫著瞧瞧這小子,氣息感覺……好生古怪,我怎麼看不懂他的修為?”
“你小子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彆告訴我們這夥人你晉級了?”
何述堂在一行人裡修為最弱,他直截了當捏著拳頭問道。
徐源長將幾雙伸過來亂摸的爪子一一拍開,其中包括當初接天城捉妖人雷公蟲、章平風,他幾次來都城約見,大家都混一起相聚,笑罵道:“摸什麼摸,沒見過四重樓前輩?還不依規矩行大禮拜見。”
黑霞衣捂額叫道:“我前些日子怎麼說來著,‘後來居上’,還真被我說中了。”
“還真沒摸過四重樓前輩,兄弟們,上手,將徐長老抬去廳堂擺上位。”
施望塵一聲喊,應者雲集,七手八腳將招人恨的某人架起就走。
竹宗山落在後麵笑看眾人胡鬨。
他自從一步登天從大頭兵當上荒字營軍侯,大權在握,經過幾個月嚴整軍紀,操練軍陣,人數最少建營最短修為最弱的荒字營,戰力一躍成為榜首,連續三個月穩居第一。
他同樣受益匪淺,兵魂初凝,修為晉級三重樓中期。
對於“無常兵書”的理解日新月異。
大營統領吳季雄已經從西原不殆山兵家聖地,弄到徐源長獻上去壓庫房的“無常兵書”,在全軍推廣,號令所有軍侯、副軍侯熟讀此書,加緊訓練。
吳季雄現如今格外看重有本事的竹宗山,放出話來,年末大比,八大營誰家奪冠,軍侯升任副統領,掌全軍訓練之重任,組建一支“黑山衛”作為親兵。
全軍幾乎鉚足勁整訓,即使大家暗地裡認為吳統領是為竹宗山量身定做的副統領職位,其他七家也想要爭一爭。
不蒸饅頭爭口氣。
竹宗山休沐外出,有五名雲山衛跟隨保護,此時在院門外值守。
聚會到中午,吃飽喝足的眾人陸續告辭離去,難得出軍營一趟,他們還有各自宗門、親朋要走動,或者聯係處理一些事情。
竹宗山照例留下來,他沒有其它地方可去,等下采購一批資源直接打道回軍營。
徐源長布置禁製,拿出黑色無常令牌和納物袋,遞給稍顯錯愕的竹宗上,傳音道:“前些日子,我通過鬼市見到令祖,他托我將物品送你。”
將會麵情形,大略說了說。
竹宗山很是激動收下無常令牌和納物袋,兩樣物品一看便不是人間所有。
他很期待,老祖這回在令牌內給他留下什麼?
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老祖與徐長老的關係非同尋常。
兩人單獨說一陣話,徐源長看到一道符光從外麵飛進廳堂,忙揮手取消禁製,接過吳師兄發給他的傳訊符。
查看過傳訊內容,他心底震驚,千山群岡的亂神塚整個陷落地下,形成了一座兩百餘裡巨大天坑,霧氣彌漫,灰色寂神蝕氣充斥白霧之下,目前無人能夠下去。
吳師兄特意傳訊詢問,願不願接這趟探查天坑的長老級任務?
目前的定洲,也隻有他能夠不懼寂神蝕氣,曾經在蒼蒲嶺神墓待了五年。
傳訊符中告知,前幾日,有不少尋寶修士目睹一位神秘的蒙麵青裙女子,無視禁法限製,獨自淩空飛下亂神塚,到昨天亂神塚塌陷之前,沒人看到蒙麵青裙女子出來。
多事之秋,固壘禁地的五重樓高手輕易不能外出。
西原聖地必須要了解蒙麵女子的來曆。
徐源長幾乎不用過腦子想,猜到弄出如此大動靜的神秘蒙麵女子是誰。
看著文文靜靜秀秀氣氣的姑娘,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他必須要去一趟,自己人的本事大到天崩地裂,他感覺腦殼痛。
竹宗山見徐長老眉頭緊皺思索,顯然是遇到麻煩事,他很有眼力勁提出告辭,不便打擾,徐長老要忙的是大事。
送走竹宗山,徐源長與梅長老打了招呼,徑直飛上空中,往西南方而去。
梅元儉目送黑點消失天邊,攏在袖內的左手連掐,好半晌後搖頭,他昨天晚上收到消息,千山群岡的亂神塚塌陷了,以他的推衍之術,算不到半點端倪。
“誰有這麼大的神通本事,能夠將禁法之地沉落地下?”
徐源長現今的飛行速度,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
他加入捉妖山之初,特意將“大豁落鬥術”全本秘笈拿到,早已經學會後麵的秘法,施展“升落飛行”,風馳電掣一般趕路。
黃昏時分,他抵達千山群岡,與據守亂神塚天坑附近的八名四重樓修士見麵。
西原聖地已經就近調集尖山國、山陽國千名三重樓修士,布置軍陣結隊圍著天坑,符弩嚴陣以待,做好了誅殺神秘女子的準備。
徐源長和西原聖地執律堂的洪淵堂主聊了一陣。
眾人圍困到此時,對於天坑白霧之下的狀況,兩眼一抹黑。
徐源長甚麼情況都沒了解到,抱拳示意,縱身往下方天坑飛落,眾人目送那個身影一往無前消失於下方三裡白霧之中,身上看似沒有任何防護。
洪淵堂主感歎一句:“徐長老果然膽識過人!”
“徐長老已經晉級四重樓,神通本事更加了得,希望他能找出搗鬼之人。”
“破壞亂神塚的蒙麵女子,很可能有五重樓,甚至六重樓修為?”
“難說,也可能是此人了解鎮墓古陣。”
眾人議論紛紛,神色皆不輕鬆。
徐源長深入天坑十裡後,下方已經漆黑一片,寒氣濃鬱,壓力愈發沉重,四處充斥著乾擾的混亂力量,幾乎相當於禁法。
他借助化身托著往深處飛行,尋找著古雲珠的蹤跡。
他有造化神光護身,不懼無處不在的寂神蝕氣。
放出兩具化身,圍繞他身周三百丈盤旋。
還不等他繼續深入,一具化身發現石壁上有字,徐源長飛近前查看。
青灰色岩壁上刻著兩行古怪複雜大字,另有一行小字。
字跡赤紅新鮮,警示意味極重。
徐源長用留影石記錄下他不認識的文字,沿著邊緣飛行一圈,他沒有繼續深入,已經沒必要,古雲珠早就離去。
飛回坑沿頂上,天色早已夜黑下來,一輪圓月從東方升起。
徐源長向圍攏來的洪淵等人講述一番下方見聞,強調他無法繼續往十餘裡深處探查,環境惡劣,壓力極大,他將留影石遞給洪淵,裡麵記錄了來去的行程。
洪淵激發留影石,與眾人一直看到幽暗中石壁上的幾行赤色文字。